奶奶杜大妞更加好奇了,说:“你们奶奶我啊!一把年纪还没有见过真的火车呢!火车什么样子啊?有电视里那么长吗?”
程飞燕和程非凡也摇摇头说道:“其实我们两个也没有看到真火车的全身,因为我们没有上坡,只听到过火车在不同时间段路过菜市场坡上的火车轨道。”
“是啊!奶奶,我们一天下来听到好多次火车路过的轰隆隆的声音,声音可大了。”程非凡又补充道。
奶奶杜大妞不禁感慨起来:“飞燕啊!你小时候坐过火车的呀!不记得了吗?倒是我老太婆,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坐火车。”说完,奶奶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憧憬和渴望,她望着远方,仿佛在想象着火车的模样。那蒲扇也不自觉地放慢了扇动的节奏,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吹起了几缕白发。院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若有若无的微风声和孩子们轻轻的呼吸声。
程飞燕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奶奶,我记得小时候坐过火车,那时候我晕车得厉害,没想到坐火车也晕。整夜都睡不着,还上吐下泻的,难受极了。”回忆起那段经历,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姐姐,你小时候也坐过火车呀!好羡慕啊!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坐火车啊?”程非凡满脸羡慕地看着姐姐,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似乎在想象着自己如果也能坐上火车,会看到怎样的风景。
奶奶杜大妞看着两个孩子,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笑道:“非凡呀,你姐姐坐火车的时候还没有你现在这么大呢,你其实也坐过火车了,那个时候你只是一个襁褓里的宝宝啊!”
程非凡听了奶奶的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乎乎地说道:“原来我以前也坐过火车啊!可惜我不记得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仿佛在为自己不记得这段经历而感到惋惜。
程飞燕半天没接话,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有些空洞。因为她想起了小时候坐火车不愉快的经历,那些难受的感觉仿佛又涌上心头。她宁愿相信那是一个梦,也不想再次回忆起那些痛苦的时刻。
她默默地看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思绪渐渐飘远。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那一夜坐火车的情景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她因为上吐下泻,没办法在父母身边靠着硬座睡觉。父母两人搭着硬座休息,而她只能时不时地起身去上厕所或者对着窗外看风景,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那时候的她,小小的身影在车厢里显得那么孤单和无助。
坐火车对程飞燕来说,最大的印象就是那漫长的一夜。看到天明,难受得合不上眼,为了让自己有精神,小小的她想着要把火车的每节车厢都走遍,看一看每一节车厢里坐的都是什么人。出于好奇,她还想知道火车头的师傅是怎么开火车的。她迈着小小的步伐,在车厢的过道里穿梭着,仿佛在探索一个神秘的世界。
就这样,在别人休息或聊天的时候,父母也没有管她,任由她在火车上胡乱行走,离父母越来越远。明知道孩子晕车头痛腹泻,也没有多的关心语言,任由孩子乱跑。或许父母也疲惫不堪,在硬座上艰难地休息着,无暇顾及她的感受。
没想到程飞燕在自以为很好玩的时候,就来回穿梭了一个晚上。到天亮的时候,她发现火车停了,很多人下了火车。这个时候程飞燕才知道自己玩得太久了,远离了父母。她在往回跑的车厢里到处都找不到父母的影子,她想父母应该也会在车上面找她。她焦急地在车厢里奔跑着,呼喊着父母的名字,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嘈杂的人声和火车的轰鸣声。
弱小又可怜的程飞燕到处找不到父母,很着急很想哭,感觉很无助。看着很多人拿着行李下车了,她无意间朝火车窗外一看,发现父母提着行李箱,妈妈抱着弟弟已经走出火车轨道到了另外一边行人的位置。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掉进了冰窖里。
根本就不记得有一个女儿没有下火车,也根本没有去找她。她那个时候就突然明白,也许父母从来没把她放在心里,甚至就想过让她这样随波逐流不见也好,毕竟父母曾经是抛弃过二妹妹的人。父母是有抛弃孩子前科的人。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父母理所当然地提着行李,抱着弟弟走出火车轨道,要下坡去乘汽车。程飞燕见缝插针地从出口跑过去,跨越轨道冲到了父母那里,一直哭喊着说还有我还有我。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
父母才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拉着她说你去哪里了,还以为你不见了。这世界上最心寒的就是那句“还以为你不见了”,但就没有见过父母为了她的不见而着急的神色。那一刻,程飞燕的心仿佛被寒冰包裹,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对她如此冷漠,难道她在父母心中就如此微不足道吗?她默默地跟在父母身后,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那一次的经历,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深的伤痕,让她对父母的爱产生了怀疑。
而此时,院子里的温馨氛围似乎与她的内心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她看着弟弟和奶奶欢快地交谈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弟弟一样,感受到父母满满的爱和关心。可是,那些痛苦的回忆却如影随形,让她无法释怀。
院子里的宁静被一阵微风轻轻打破,奶奶杜大妞看着沉默的程飞燕,心中满是疼惜。她轻轻摇着蒲扇,缓缓开口道:“飞燕啊,怎么啦?看你一直不说话,有啥心事吗?”
程飞燕微微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奶奶,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儿。”
程非凡似乎也察觉到了姐姐的情绪,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姐姐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呀,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呢。等我们再去爸妈店里的时候,肯定还有更好玩的事情等着我们呢。”
奶奶杜大妞笑着点点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总纠结些没用的,有心事可以和奶奶说,不愿意说也行,你自己要明白,人是要向前看的,多想点眼下的事情,你们下次去店里,说不定还有新的惊喜呢。”
程飞燕看着弟弟和奶奶,心中的阴霾稍稍散去了一些。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要珍惜现在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