瑱蹙眉,这名字听着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他念着,这世间同名同姓也属平常,便也就不再多想,抱拳回礼,“在下涂山瑱,是岁岁的表兄。白公子看着不是本地人,不知来轵邑是经商还是…?”
白泽礼貌地笑笑,看了眼岁岁,说,“我来寻妻。”
瑱震惊地看着白泽,惊讶之余竟有一丝的喜悦,“白公子已有家室?不知尊夫人姓甚名谁,我可以派人帮着去打探一番。”
“不劳烦了,谢谢。”
阿晏啜了口酒,问,“你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泽面露和煦的笑,冷峻的脸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他说,“夫人心地善良,虽然灵力低微,但是勇敢果决,是我见过的生命力最旺盛的女子。”
他温柔地看着岁岁,说,“从前夫人总说是我在护着她,其实她更爱护我,在外人面前从不让我受半点委屈。”
岁岁避开他的视线,埋头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嘴里分明已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停地往嘴里塞。
“岁岁,你慢点吃。”阿晏叩叩桌子,低声提醒道。
“后来家里出了点事,我怕她有危险,就先送她出来避一避险。家里的事安置妥帖,我就出来寻她。不知她会不会因为我来晚了而埋怨我。”说着说着,白泽的神情渐渐黯淡,他盯着杯中酒,沮丧地说,“我知道夫人生我气了,故意不理我。都是我的错。”
岁岁只觉心里闷闷的,喉咙一阵阵的发紧。什么出来避一避,他倒是懂避重就轻,那时候他分明就是要与她诀别。不仅如此,连仅有的回忆都要夺走。
阿晏轻叹一口气,举起酒杯与白泽轻轻碰了一下,说,“希望你早日寻到夫人,夫妻和睦恩爱。”
白泽不再说话,仰头又饮了一杯酒,视线却落在岁岁身上舍不得移开半分。
阿晏给白泽斟了酒,自己的杯中也顺势倒了些温酒,痛惜地说,“我妹妹…岁岁曾经得过一场重病,病好了之后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她掌心的伤痕,还有钉入她膝盖骨的银针,都是那时候被歹人所伤。娘亲费了一番功夫才取出银针,让她卧床静养数月。岁岁自小贪玩,若是让她一直在椅榻上坐着,简直度日如年。我看了着实于心不忍,只能天天背着她,她想去哪就背她去哪。”
白泽看着岁岁若无其事的侧脸,眼里暗影重重,似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自责,他问,“还疼吗?”
岁岁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哪有哥哥说那么夸张,早就不疼了。”
白泽深深地望着岁岁,喜忧难辨。
“真不疼了。”岁岁摊开掌心,故意夸张地握拳又松开,反复了好几次。
“菜都要凉了。”岁岁又给他夹了些菜,开玩笑地说,“这府上没有婢子小厮,你多吃点,待会儿才有力气洗碗。”
“岁岁,你怎么让客人洗碗?”瑱问。
阿晏啜着酒,淡淡地说,“他不算客人。”
这顿饭他们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后来又聊了些什么岁岁已记不太清了,大概是瑱哥哥抱怨了几句生意难做,阿晏说了些游历时的见闻。
白泽倒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岁岁就一直给他夹菜,他面前的盘子里再也没见过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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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看着堆得高高的空碗,心里竟有些内疚,自己平日里一个碗都不洗也就罢了,每次吃饭还要吃好几个碗,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任性枉为。
白泽张开双臂,等着岁岁替他把袍袖挽起。
“你为什么不用灵力?”岁岁比划着,问,“你们不是随便动一下手指就能把碗变成干净的?或者挥一下袍袖就好。”
白泽看着她,明亮的眼眸里都是浅浅的笑意,“那样我就没理由留你在这陪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