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守见他哭,依然是冷声道:“你也不必哭了,这么多年,你们几个,不知给我找了多少麻烦出来。
你既然决意杀我,也不要怪我没有心肝了,明日下了地府和你母亲和你舅舅团聚去吧。
你与我父子缘浅,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去,不要和我私认了。”
春哥见他认自己的第一句话,说得竟是下辈子不要再来找他。
想自己在世二十载,无人教养,没见过母亲,父亲嫌弃。他庄家性命和母亲命运在他口中一如外人。
心中如冰锥入深潭,寒苦不堪。
又听得门吱呀一声响了,陈福寿猜猜测是马太守出门去了。
隐约听见门口两人有恭送之,又等了一顿饭功夫,陈福寿这才敢冒出头来。
就见他满脸都是草碎,起身出来,先是朝着旁边啐了几口干草唾沫。
拿袍袖拍打的身上的道草道:“哎~这些我听了去,可不是也要掉脑袋了。”
刚才在那草垛之中,马太守说得每一个字,他都听个清楚,他知道眼前的春哥是马太守之子,心里有心同情他。
可二人各为各主,有些话不好去说。
打干净身上的草以后,陈福寿向他说道:“战场上无父子,这也是无法的事情,你也知道实情爷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春哥见他还有几分人性,红着眼圈道:“你也听见了,我的身份他本就知道,如今你知道,也算世间多一人知道他的不仁,也知道我庄家的冤屈,我庄家怨啊~!”说罢拿后脑勺去磕身后的柱子,大哭起来。
陈福寿常日里最佩服马太守,果断决绝,不像二公子有妇人之仁。
陈福寿见太守半夜而来,本以为他要放春哥一条生路。可听完次才知,他是来取那块马家的玉佩,让春哥死也无名。
至于太守所说那往事,他是不信的,庄家人活人成白骨,哪有什么人在和太守争论真假。
这春哥是他亲生儿子,他先是不认,又要处死,要不是拿马家玉佩,临死都不认他。
他方才在草垛里偷听时,身上一身一身出了冷汗。
如今再想仍是汗津津的,对自己亲生子都如此,不由想到二公子与自己。
若是太守知道自己躲在这里偷听,知道他杀了亲生儿子,可不是连自己也杀了。”
他心中惶恐,不知还要怎样,只看了你春哥两眼,见他万念俱灰,哭庄家与母亲哭到断气。
心想:“春哥明日一死,就没有人再知晓这件事了。”
突然他又冒出一个蠢念头来。
这春哥实在可怜,想他身世堪怜,日常在山上装聋哑人,常被人戏弄。
复仇不成反被俘,想自己常日里,视人命如草芥。
可如今想到自己,怕是也成了人家眼中的草。心中萌生恻隐之心。
看春哥是那庄家唯一后人,又是马太守之子。
竟拔出自己腰刀,走到春哥身后,对着绑他的麻绳,从内稍割断一些。又把刀收回腰间。
春哥见他如此,心中不解,止哭问他道:“你这是何意?”
陈福寿,后退几步向他道:“我与你一般同为草芥,我今日听马太守的秘密,怕是我头顶也悬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