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灯灯就听到头顶传来巍峨的一声“平身。”
等她抬眸,面前便已经多了一袭明黄色的身影。
当朝皇帝墨倾渊亲自扶住了墨倾尘,让他坐回轮椅上,跟着带着丝“宠溺”轻斥说:“说了多少次,你身子不便,无须行此大礼。你这是连皇兄的话都不听了?”
墨倾尘“虚弱”的轻咳两声,淡淡说:“皇兄心疼臣弟,但礼不可废。”
墨倾渊“哼”一声,“这天下都是朕的,朕的话,谁敢置喙?”
说罢,眸光转至一旁的礼官身上,呵斥道:“你们都是瞎的?墨王什么情况看不出来?都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逐出宫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大殿上瞬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只片刻,这声音又被殿外打板子的声音替代。
檀灯灯眯了眯眸,在心里默默的想,这皇帝,好手段,看似心疼墨倾尘,实则在无处不在警告他,给他拉仇恨。
她并不想掺和进皇家的事,所以默默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想,下一秒,她就听墨倾渊道:“这洛家女,可还合五弟心意?”
檀灯灯倏然皱眉朝墨倾尘看过去,转而听他道:“皇兄为臣弟选的王妃,自然是百里挑一,如何有不合心意之理?”
墨倾渊“哈哈”笑了两声,忽而话锋一转,“难怪,昨夜还听闻五弟遭了大罪下不来床,朕今日看着,倒是有容光焕发之像,五弟这是要大好了!”
墨倾尘微微笑,礼貌又客气,“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至于殿前失仪,都是托皇兄的福。”
“是吗?”墨倾渊照旧笑着,声音却变得有些阴冷。
墨倾尘无奈道:“臣弟的身子,皇兄再清楚不过,早已朝不保夕,得了皇兄的庇佑,苟延残喘罢了。”
墨倾渊眸子阖了阖,唇角微微勾了勾,叹息道:“都是皇兄无能,养了太医院这么一班废物,区区一个西域之毒都解不了,要他们何用……”
他话没说完,墨倾尘便又急急拱手行礼,“臣弟惶恐,太医院已然尽力,是臣弟命该如此。”
墨倾渊看着他的反应,眼光含笑,“五弟可有怪罪朕?”
墨倾尘不明所以的看着墨倾渊,只见墨倾渊继续道:“若不是当年你舍身救朕一命,你本不该会有这一劫……或许,现在坐在轮椅上的人,是朕,”
好家伙,这不是逼着墨倾尘要让他保证绝无二心么?这个皇帝,疑心病可真够重的!
檀灯灯内心里嘀咕了一番,刚想到这一层,身旁的墨倾尘恨不得从轮椅上站起来,可正所谓演戏演到位,墨倾尘刚起身,便狠狠从轮椅上摔在地上。
“王爷!”檀灯灯连忙将墨倾尘扶起,可墨倾尘却一把将她推开,趴在地上对着墨倾渊道:“皇兄,苍天明鉴,臣弟对皇兄绝无二心!更莫提救这个字,若是可以,臣弟愿用性命换皇兄的性命也未尝不可!”
墨倾渊连忙将墨倾尘扶到轮椅上,看着墨倾尘惊恐无助的表情,墨倾渊的脸色终是松了口气,“五弟所作所为,皇兄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意!罢了,朕今日就是想看看你这刚过门的媳妇儿和你的身子如何,眼下看着无碍,朕也就放心了,你既身子不爽,早些回去休息吧。”
“臣弟告退!”墨倾尘虚虚行了一礼,朝檀灯灯看去。
檀灯灯上前推着他从承泰殿离开,出门时,正好看到受完刑的礼官们被拖走,地上留下一条条蜿蜒的血迹。
檀灯灯下意识的顿了顿脚步,眼眸顿时无光。
明明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大活人转眼便成了一具死尸,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皇权时代吗?
檀灯灯叹了口气,墨倾尘却察觉了,扭头看了眼檀灯灯,轻声问:“怕吗?”
檀灯灯不假思索,“我说不怕你信吗?”
她并非生在这个时代,她所生的时代,是一个人人平等且自由的年代,对于这样的场景,她也第一次亲眼所见。
怕,是她作为人类的本能反应。
墨倾尘扯了扯唇角,笑了笑,“王妃倒是坦率,你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会有那么多人渴望得到这个权利吗?”
“只有拿到这个权利的人,才能主宰一切,才不会沦落成这般下场!”
檀灯灯轻笑道:“对于你们来说,是很诱惑,不过,我不想掺和到你们的斗争中来。”
墨倾尘闻言,猛的握紧轮椅扶手,尽管如此,他仍然保持平静问着:“怎么,王妃是打算放弃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