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尸体被统一扔进了泰晤士河。”
说话的是一位长得像小珍珠那样温润清婉的女士。
她穿着乳白色长裙,金色的长发浓密卷曲,碧蓝色眸子清澈得像是一潭湖水。
秦尚远记得她,是那晚舞会上和克莱曼丝一唱一和的女爵。
伊莎贝尔·冯·蒙特利尔。
看名字应该是德国人。
但克莱曼丝说伊莎贝尔的祖上因为军功被英国王室册封为贵族,和英国某支王室血脉联姻后就定居在了伦敦,是当地名流。
既然有资格和罗素结交,除去特殊的军方背景外,蒙特利尔自然也是相当古老的驱魔族裔。
这支家族过去几百年里一直致力于各种封印物的收藏和管理,是后来收容制度的开创者。
而身为家中长女,伊莎贝尔和克莱曼丝年龄相仿、爱好也相近,两人是很好的朋友。
“被扔进泰晤士河了?”克莱曼丝眉头微蹙,“至少……应该找块地方统一下葬吧?”
“反正东区的人,在他们看来也不算是人。”芙蕾娜摇摇头。
他们就不担心尸体腐烂会污染河道?
秦尚远默默地想。
不,现在是18世纪。
他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西区固然干净,但看东区的环境就知道这里的整体卫生意识水平,而且工业废料和粪便之前也是直接排进泰晤士河中的。
在逻辑上,军队通过河水就近处理尸体是合理的。
但经历过格陵兰的千万人血祭事件,秦尚远现在对尸体处理的方式变得很敏感。
泰晤士河下,会不会存在着某座祭坛?
而军队在借这个机会,用东区居民的尸体祭养祭坛的主人?
“伊莎贝尔小姐,我想去河边看看,可以么?”秦尚远咳嗽着问。
“如您所愿,秦医生。”伊莎贝尔优雅地微微欠身。
……
……
东区。
满目疮痍的街道上,血污、残肢和脏兮兮的泥土混在一起。
街上弥漫令人作呕的臭味。
一名骑马的军官四处搜寻着街上的每个角落,确认这里的尸体都被搜刮干净了。
街上一阵腥风掠过,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片被烧成灰的棚户上。
风吹开了灰白色的灰烬,露出了灰烬下被掩盖的一只苍白的手。
军官眉头一皱,纵马前去。
他用马鞭掸开灰烬,将灰烬下掩埋的两具尸体露了出来。
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看起来是有人故意将他们藏在这里的。
“哈哈,4金镑到手了!”军官忍不住高兴地在马背上欢呼。
镇压之前的命令,每带回一具成年男性尸体,就能拿到1金镑的奖励。
儿童和女人的尸体则是2金镑。
军官取下身后的铁钩,熟稔地朝灰烬下的尸体抛去。
铛——
军官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掌间一麻,铁钩被震飞了出去。
他怒不可遏地看向身后,一个东方女孩手里提着一根朴素的铁棍,正冷冷地看着他。
“这就是那两个孩子?”东方女孩身后,一个说着外语的欧洲女孩晃了出来。
她走到尸体前,拍去他们脸上沾染的灰烬,努力想要露出他们原本的模样。
圣女低头扫了一眼,双瞳微微收缩。
果然是埃梅和斯图尔特……
明明昨晚他们还兴高采烈地来看病。
埃梅说斯图尔特脸上的疮要60便士才能治好。
埃梅说他们兄妹相依为命,靠着表演魔术在东区过生活。
拿到那1英镑10先令的时候,这两兄妹的眼里闪出的光就像是看到了未来生活的希望。
可他们现在却冷冰冰地躺在这条糟透了的街上。
尸体不仅得不到安葬,还要被人勾去换钱。
“你们是谁!?”军官怒火冲天,掏出了燧发枪,“信不信老子毙了你们!”
秦华玫愣了下,举起双手,抱歉地笑笑:“冷静点,先生。”
她一边示弱,一边看向秦小妹。
“华玫,站到我身后。”
圣女抛去了手中的铁棍。
她挡在秦华玫身前,盯着燧发枪漆黑的枪口。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快给我滚!不然我就开枪了!”
军官听不懂她们之间的对话,只对这两个打扰自己赚钱的人感到愤怒。
嘭——!!!
耳边一声炸响,军官眼前模糊了一下。
手中的枪管炸裂了,正冒着青烟,他只觉得眉心热热的,一道暖流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他迟疑地伸手去摸,原来是弹丸在那里开了一个洞。
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