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辞冷脸,郭父继续道:“虽然我不清楚,你跟我女儿是什么时候接触的,但这总归是我们郭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进来就不好了。你爸爸也应该有教过你吧,凡事先顾好自己,别人的家事少管。”
聂辞气得不轻,刚要开口狠狠怼回去,郭宁蕊突然出声:“真是烦死了,不是要走吗?还在这杵着干嘛?”
她这一发话,郭父立马就笑了,“对对对,蕊蕊啊,先跟爸爸妈妈回去。你身子弱,可不能出来太久……”
两名护工都是身材魁梧的男护工,一个推着轮椅,一个跟在旁边,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外人。
“你……”
聂辞刚走一步,就被王米米拽了回去,然后对郭父道:“郭先生慢走不送。”
“呵呵,留步,留步。”
郭父转身就走。
办公室又安静了。
“这叫什么事啊?”聂辞忍不住在办公室里暴走,“宁愿逼死亲生女儿,也要换公司?”
相较她的激动,王米米要冷静得多,“听上去是挺没人性的,但现实就是,这些条件摆在那,她爸爸只是做了一个很符合当下的选择。而且……大多数人也会这么选。”
聂辞倏尔停下,双手啪地拍在桌上。
这是现实,也是人性,她又怎么会不懂?
岂止是懂,她简直就是深有体会。
想当初,她的母亲不就是哄着她诓着她,让她移植一颗肾吗?
跟郭宁蕊当下,何其相同。
这大概也是郭宁蕊会来见她的原因吧,郭宁蕊未必就是真的找个告别,她只是想有个人能够懂她。
懂她的痛,懂她的不甘。
这丁点的感受,是她曾来过这世间的卑微证明。
“你说……”王米米看看她,斟酌用词,“这些事,纪衡都知道吗?”
纪衡……
聂辞又笑了。
这便是郭宁蕊来找她的第二个原因了吧。
郭蓓钰的事,纪衡怎么可能不知道?说不定,他还是推波助澜的那一个。
聂辞有过切肤之痛,所以,她和纪衡之间,又被筑起了一堵墙。
别的事或许能够原谅,唯独这一件,永远不可能。
正因为纪衡很清楚发生在聂辞身上的全部,不论是她的过去,还是她的母亲,都是心底抚不平的那道疤。可他却还是那么做了……
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在她和郭蓓钰之间,又一次坚定地选择了郭蓓钰呢?
呵呵,郭宁蕊,真是好狠的手段啊。
王米米没有等来回答,但是看她的表情也就猜到了一切。
她走过去,轻轻揽住聂辞的肩:“小辞,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正义与邪恶啊,都是相对而言罢了。难道,郭父必须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个提议,选择用全家的未来,换取女儿苟延残喘的余生,才叫最正确的吗?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未经他人苦,便永远都不要偏袒,永远不要妄加指责。”
聂辞深呼吸,“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算了。”
她只是,恶心,很恶心。
这感觉就像是你在餐厅里点一盘的咖喱饭,结果却吃出一只苍蝇来,恐怕以后看到咖喱饭,都会想到那个画面……
江城就这么大,本来郭家的事还捂得很严实,但经过郭父亲自去涅槃强行带走女儿,关于移植的事就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