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姐姐?”
聂辞跟在他身后,朝她微微颔首,不待她问就主动说:“外面碰到的。”
纪衡侧头瞥了瞥她,眼神里的嫌弃的意味挺明显。
齐寻真看眼两人,勉强笑笑,“那可真是巧。”
晚餐很丰盛,但聂辞胃口不佳,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
纪衡抬头看她,“不喜欢?”
“我……”
“呵呵,衡哥哥你就别难为聂姐姐了,也许,人家是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得矜持点呢?不是经常会有那种女生吗?平时饭量能吞下一整头牛了,在男生面前非得说自己只能喝半碗粥,哪怕不是喜欢的人,也还是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聂姐姐,我不是在说你……”
聂辞慢慢调过视线,目光淡淡地看她,抬起受过烫伤的手,“只是不想动。”
纪衡皱起眉,他早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利落,看来要赶紧带她去医治。
齐寻真故意大声道:“这道疤……”
纪衡倏尔转过身看向她,“她的手怎么样,跟你有关系?”
齐寻真错愕地看他:“衡哥哥,我……”
“果然,书还是要读的。”
齐寻真简直不敢相信,这一路都宠着她的男人,竟会说变脸就变脸!
“我……我不就是开了句玩笑,至于吗?而且,我也没有恶意啊,衡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我知道自己书读得不好,可你也不能在外人面前笑话我啊……”
看着小姑娘委屈得这个样子,聂辞都想安慰她两句了,谁知,纪衡却冷笑道:“我说我也是玩笑,你接受吗?令人愉悦的叫玩笑,否则,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我……”
齐寻真抽噎着,突然起身控诉,“衡哥哥,你太过分了!”说完就哭着跑了。
聂辞赶紧去看贾肃:“贾肃,你去看看她!”
贾肃起身就追出去了。
聂辞再看纪衡,他看上去又冷漠又厌弃。
聂辞缓缓道:“齐小姐就是个孩子,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
“孩子?”纪衡嗤笑,“你不也是?凭什么非得让着她?”
聂辞拿起筷子吃着他夹给她的菜,想了想说:“她就像从小被捧到大的公主,一直都有人护着,所以哪怕是陌生人也会下意识纵着她。可是我没有。”
可是我没有。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没什么落差,人就是这样,哪有什么公与不公,学会接受了就好。
纪衡抬起黑幽幽的眸,眸子里是令人动容的专注。
聂辞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低头喝水。
他突然道:“你也可以。”
聂辞不解。
他垂眸,淡淡道:“我会纵着你。”
聂辞目光微滞,就像被蛊惑了,定定地看着他。
意识到他也看过时,她慌忙低下头假装吃东西,可是渐渐视线竟变得模糊起来。
短短几个字,对她而言何其珍贵,又何其沉重,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纪衡看她,没再说话。
其实他和她都是受害者,区别在于,他同时也扮演了加害者的角色。
姑姑说得没错,当年他爸妈出事时聂辞才多大?
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她又做错了什么?
又刚好是她,在默默承担着所有大人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