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梦全然不知,就这么跟着沈如兰去了前院正厅。
沈如梦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自顾自坐下了,沈如兰背对她,无言地站着,纤长的背影透着一股寒意。
沈如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又得意的笑,“知道怕了?”
“三妹行事如此霸道,叫人如何不怕呢?”沈如兰的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喜怒。
“知道怕了就好,你呀,就是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沈如梦料定沈如兰是认怂了,优哉游哉地靠在椅子上,讥讽道:“你一个养女,就应该少多管闲事,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轮不到你来多嘴!”
沈如兰依旧背着身,纤瘦的脊背挺得绷直,“等父兄回来,提起今日你上门来公然抢劫一事,你打算如何解释?也让他们闭嘴吗?”
沈如梦听出沈如兰似乎并没有告饶的意思,甚至还敢质问她,心里顿时十分来气。
这个蠢材,竟然还把大伯父搬出来吓唬她?
她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大伯父他们还能回来吗,大伯父受了重伤,怕是要死在战场上了!”
此话一出,沈如兰的肩背起伏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沈如梦出言不逊道:“倘若来日将军府倒了,沈如周也就嚣张不起来了!到时候,这大房的东西,不就都是我们二房的了,你若是懂事听话些,我还可以赏你一口饭吃。”
沈如梦仰头,肆无忌惮地高声笑了起来。
见沈如兰没有反应,她自己又止住了笑声,指头敲敲桌子,喊道。
“坐这儿这么久了,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跪地求饶的话,就快点吧,本小姐耐心不足。”
沈如兰慢慢转过身,她的脸色早已冷得可怕,一双秀眸冷若冰霜。
沈如梦被她那眼睛一看,莫名地生出一点不安,还不等她分辨那是不是错觉,只听沈如兰唤了一声:“来人。”
话音落下,立刻进来两个粗使婆子。
不过那二人手上并不是端的茶盏,而是又细又长的戒尺。
沈如梦拧眉,不好的感觉窜了上来,一下坐直了身子。
“这是做什么?”
两个粗使婆子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
沈如梦终于慌了,惊愕地看向沈如兰,“沈如兰,你想干什么!”
沈如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那两个婆子死死按住了沈如梦的肩膀,强硬地翻开沈如梦的手心。
沈如兰走过去,拿起戒尺,朝着沈如梦的手心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沈如梦疼得尖叫一声,撕裂一般的疼痛在掌心蔓延开来。
“你敢打我!”沈如梦震惊地看着沈如兰,万想不到平日这个低眉顺眼的沈如兰,竟敢如此以下犯上。
“你不想活了!我要告诉我爹娘,让他们打死你——啊!好疼!”
戒尺一下一下落在沈如梦的掌心,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沈如兰的嗓音极冷极重。
“你目无尊长,肆意妄为,我请家法打你十个手板,教训你!”
沈如兰自上而下睥睨着她,手上力度丝毫不减。
“那些粮食都是如周的,你没资格动,要是想要粮食,必得经过如周的同意,胆敢上门强抢,我绝不容忍!”
沈如梦尖叫连连,疼得骂不出了,不住地倒吸凉气。
最后一下打完,沈如梦的掌心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
两个婆子放开沈如梦,退到一边。
沈如梦疼得哭成了泪人,气得快要发疯,目眦尽裂地看着沈如兰。
“你……你这个贱货!好啊,你在祖母面前,装得温柔乖顺,背地里竟然敢殴打我!”
家里姐妹几个,沈如周最得宠爱,最是体面尊贵,她输沈如周一头便罢了,沈如兰这个低贱的养女,竟然也敢踩她的脸!
“打你,是要你长记性!”沈如兰手里攥着戒尺,“再敢做对我们,将军府不利的事情,我还会教训你!送客!”
沈如梦又气又急,心里感觉像浇了一瓢热油,怒火腾地燃烧起来,不管不顾地向沈如兰扑了过去,“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沈如梦还没动手,却被两个婆子强横地拉到了门外。
“你……”沈如梦气得嘴歪眼斜,狠声道:“好,沈如兰,你给我等着!等我母亲来了,你就死定了,我要是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沈!”
说罢,她怒气冲天地走了,沈如兰站在原地,深深的呼了口气,温柔秀美的脸上微微苍白,攥着戒尺的手指微微颤抖,足以看出她有多紧张,可她的眼神却坚定不已。
将军府,她的家,她会拼死保护的!
军营。
沈如周酒醉之后,沉沉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她头疼欲裂,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真不好受。
左右环顾一圈,发现自己在营帐里,却一点也不记得,她是怎么进来的了。
她坐起身,忍不住回想,依稀想起来昨天好多人来敬她酒,她喝了很多,后来跟他们聊天,好像聊得很高兴。
她再一仔细回想,脸却腾地一下红了。
她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看过北修宴的身体……还摸过!
虽然那是事实,但那是在看病啊,这话不是让人误会吗!
沈如周懊恼不已,两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使劲儿地摇晃几下。
除了这些,她还说什么了?
好像是……她说她摸过北修宴,有人就起哄说她要对北修宴负责,然后她说……她说……
沈如周惊恐地张大了眼睛。
她说——要和北修宴喝交杯酒!
天哪!她疯了吗!
“我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这不活脱脱一个女流氓吗!”
沈如周臊得小脸通红,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北修宴口出狂言,啊不,这可以说是调戏了!她怎么见人啊!
沈如周抓狂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做出这种事,她是没脸见北修宴了。
还是赶紧走吧,兴许北修宴过两天就不记得了!
沈如周抱着侥幸心理,立刻下床,往营帐外走去。
不料她刚掀开营帐的帘子,鬼鬼祟祟往外瞄的时候,秦铭就瞧见了她。
“王妃,您醒了?”秦铭迎面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
“王妃,你昨天喝了不少酒,先喝了这醒酒汤,解解酒吧。”
“好,好吧。”沈如周看着秦铭,面色更加尴尬了,她干笑两声,只能跟秦铭进了营帐。
她捏着汤匙,一下一下地搅动着,一双眼睛却一直心虚地往秦铭脸上看。
昨天的事,秦铭肯定也知道吧,真是丢死人了!
“王妃。”秦铭突然开口,面色严肃,“您别怪属下僭越,但属下还是想提醒您,以后,您还是离我们王爷远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