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周眼神一冷,脸上嘲弄的笑意骤然散去,声音冷冽如霜。
“余嫣儿,你还敢吊着他!”
余嫣儿得意一笑,“纪枫就是喜欢像狗一样冲我摇尾巴,我要什么他便给什么,你说怎么办呢?”
沈如周眯起眸子审视着余嫣儿,眼角流露出彻骨的冷意。
她说的没错,她要什么纪枫就给她什么,前世就是如此,纪枫在这段关系中从头到尾地被利用、玩弄。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城中买不到一粒米,纪枫就省下自己的口粮,给余嫣儿送去,若不是太傅夫人事后得知,赶忙将自己的吃食匀给他,只怕他就饿死了!
但就算没饿死,也因此落下胃不好的病,极为容易腹痛,即便如此,余嫣儿也半点不念他的好。
今生,余嫣儿还想让纪枫给她粮食,不可能了!
沈如周冷冷一笑,侧头对妙冬吩咐道:“妙冬,将这些粮食送去太傅府,务必直接交到舅母的手里,叮嘱舅母粮食只有这么多,一定要看好,千万别让我那表哥犯傻,拿去喂了狗!”
“更要叮嘱舅母,表哥的心管不住,腿就管不住,让她盯着点,别白白喂胖了别人了,饿死了自己的儿子。”
“奴婢这就去!”妙冬哼一声应下,转头带着车夫就走。
妙冬一边走,一边悄悄摸摸掏出怀里那枚玉扳指仔细瞧了瞧,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被那个无礼的丫头推搡,摔了一跤,差点把扳指给摔坏了!这可是小姐的护身符,她一定得好好护着!
余嫣儿主仆眼睁睁看着一车的粮食,飞走了。
“沈如周,你就狂吧,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余嫣儿怒火中烧,貌美的脸上,毒蛇一般的怨毒。
“皇上已经赐了和离书,你已经不是王妃身份了,你父兄这次打仗必败无疑,兴许还会死!”
“到时候将军府也倒台了,你就成了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贱民!那时候,你就给我等着吧,看我不将你碾踩,我就不叫余嫣儿!”
沈如周双眸凝视着余嫣儿,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一层戾气。
前世将军府倒了之后,她的确是无依无靠了,在宫里任由慕婉清欺辱,余嫣儿作为慕婉清的好姐妹、好走狗,自然也没少给她罪受,有不少折磨人的法子,都是她替慕婉清出的。
那时她这个皇后毫无尊严,余嫣儿还真的是把她踩到了脚下,但今生——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沈如周轻轻吐出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却莫名让余嫣儿感到一阵浓烈的威压,像是来自上位者的掌控感。
余嫣儿有些惊诧,心中发毛,很快又恢复过来。
“我看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了,你爹已经受了重伤,你还以为他能打胜仗,还能活着回来吗?你也别忙着倒腾粮食了,还是早些备一口棺材吧!”
沈如周的眸光冷似千年寒冰,骤然扬起手掌,余嫣儿的瞳孔骤缩,下意识叫出了声:“啊!”
她捂着脸惊慌地后退一步,红湘也吓得赶紧抱住她,可是那一巴掌却没有落下。
沈如周面容绝美,神情却像地狱煞神,她的指头重重地戳在余嫣儿的肩窝,有粉末状的东西完全戳在了她裸露的皮肤上,声音极冷。
“你听清楚了,将军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叫嚣,再敢妄议我父兄,我亲手会撕烂你的嘴!”
余嫣儿望着眼前的人,愤怒地快要抓狂,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时,忽而传来一声巨响。
余嫣儿循声望去,只见她们的马车被另一辆马车,撞出一个大窟窿,轮子都掉了一个。
“这……这怎么回事!”
余嫣儿和红湘忙走过去查看。
“啧,谁这么不长眼啊,马车停在路中央,知不知道什么叫好狗不挡道啊!”一个翩翩少年走了过来。
余嫣儿登时就火冒三丈,指着那人的鼻子,高声道:“你撞了我的马车,你还……”
话还没说完,她看清了那少年的脸,便立刻噤声了,手也收了回来。
沈如周看见陆淮宁,略略诧异,笑了,“淮宁。”
果真是他,这小孩子,真是越来越对她的胃口了,对付坏人,就不该心慈手软。
少年傲娇地扫了余嫣儿一眼,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沈如周,高兴地挥手道:“漂亮姐姐!”
随后,他又踢了一脚那被撞坏的余家马车,叹道:“都这样了,恐怕余小姐得走着回去了。”
余嫣儿紧紧咬着唇,她怎么能看不出,陆淮宁是在为沈如周出气,否则这路又大又宽,怎么偏偏撞上她的马车,还撞得这么狠!
可她敢怒不敢言,毕竟陆淮宁是摄政王的人,得罪不起。
她狠狠地瞪了沈如周一眼,跟自己的丫鬟气呼呼地走了。
沈如周的眸底掠过一丝冷沉,她给余嫣儿的第一个教训,就是让她学会闭嘴,不能再祸害她的表哥。
她很忙,暂时还腾不出手处理慕婉清的走狗,等父兄回来,她必要余嫣儿真面目败露,叫表哥回头是岸。
而后,她朝陆淮宁走去,“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淮宁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笑道:“和姐姐有缘呗!”
沈如周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伸手在他的头顶摸了摸。
陆淮宁笑嘻嘻地拉着沈如周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马车前,伸手一让,“姐姐请。”
沈如周笑了笑,抬步上了马车,“好。”
横竖,她也是要找北修宴的,现在跟着陆淮宁去摄政王府也行。
车厢打开的那一瞬,她却瞬间愣住了。
光线不太明亮的车厢里,一位俊美的男子静静地端坐着,颠倒众生的容颜,银色的发泛着皎月般的冷白,矜贵的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