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手里拿着风筝,很喜欢,他走到永安帝的身边,拽着永安帝宽大的袖袍,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皇,儿臣想去外面放风筝。”
永安帝摸了摸他的头,眼睛里宠爱快要溢出来,柔声道:“去吧。”
宴会进行到中途,众人酒足饭饱,都一一搁下了筷子,和身边宾客畅聊。
皇后将目光投向了沈如周,眼睛里透着几分难以觉察的不悦,她像是聊家常一般起了话头。
“武成王妃新婚燕尔,过得可好?”
沈如周突然被皇后问话,眼底划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礼貌地回答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很好。”
皇后面上笑意淡淡,“可本宫怎么听说,你前些日子和德妃,闹了些不愉快?”
原来是想说这个啊。
沈如周深深的望了皇后一眼。
眼前的这位皇后其实是继后,先皇后在世时,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没保住,生第三个时候难产,母子双亡。
当时的贵妃便上位,成了现在的皇后,在之后的十几年里,一直稳坐皇后宝座。
萧景湛便是这位皇后所出,虽然萧景湛不中用,皇后一直没能将这个亲儿子扶上太子之位,但皇后依旧备受宠爱,地位稳固,正是因为皇后和皇帝一样,手段够狠,势力强大,那位淑妃就是皇后一党。
前世为了夺嫡,皇后和萧辰衍斗得很厉害,连她都好几次被波及其中,最惊险的一次,是皇后派了刺客到王府暗杀萧辰衍,她拼死为萧辰衍挡下一刀,那次她差点没命。
今日萧景湛被皇上数落,皇后定是把账算到她的头上,要发难于她了。
沈如周面色一片沉静,眼角眉梢聚着清冷,从容地看着皇后道:“只是婆媳之间发生了一点矛盾,已经解决了,母后不必忧心。”
“本宫怎能不忧心啊。”皇后叹了一口气,声音平静似水:“你们闹得动静不小,都传到本宫耳朵里了,听说你们动了手,你还掌掴了德妃?”
不等沈如周答话,一旁淑妃跟着就说。
“臣妾听说后也是不敢相信呢,德妃娘娘素来是脾气好,待人宽和的,怎么就和武成王妃闹成这样?”
“掌锢?”永安帝面色沉了下来,他看向沈如周,“武成王妃,可有此事?”
躲是躲不掉的,沈如周神色冷淡,“的确有这一回事。”
底下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武成王妃竟然敢掌掴德妃娘娘?!”
“早就听说武成王妃性子骄纵刁蛮,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婆母都敢拳脚相向,真是无法无天了!”
“将军府什么家教啊,居然养出这么个女儿?!”
……
萧辰衍听着那些议论,英挺的长眉微微蹙起。
慕婉清垂着眸子,神色耐人寻味,萧景湛拉着她的手,冷笑一声:“沈如周还真是厉害啊。”
他又望向萧辰衍,挑眉道:“和皇弟很是般配,你二人,一定可以白头到老。”
萧辰衍俊朗的眉眼间布满阴云,他冷冷道:“借皇兄吉言。”
北修宴不发一言地坐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眼神瞥向沈如周,见那张美丽的面容上一片淡然,显然心中已有成算,他又默默的收回视线。
这事被捅出来,慕婉容一下子就激动了,忙做难以置信状,抬高声音道:“王妃,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德妃娘娘可是您的婆母,这欧打婆母放在民间也是重罪啊!”
此话一出,众人也跟着义愤填膺地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这太过分了!”
“大逆不道,必须严惩!”
纪枫见状,暗暗攥紧了拳头,蹙眉看向沈如周,眼神幽怨又有些着急。
沈如周嫁给萧辰衍,是非就是多,还惹得将军府门风不正,给将军府丢脸,被骂的这么惨,萧辰衍也不帮她,就说她活该吧,偏要嫁他。
但也奇怪,她都嫁萧辰衍了,不讨好萧辰衍的生母,居然还拳脚相向,这说不过去啊?
在一片议论声中,沈如周站起身来,望向帝后,“父皇,母后,如周的确打了德妃娘娘,但这是有原因的。”
慕婉容痛心疾首道:“王妃糊涂,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能打自己的婆母啊!”
众人一阵附和:“是啊是啊……”
沈如周淡淡一笑,起身走到宴席中央,面向众人,“其实呀,你们都误会了,我之所以打了德妃娘娘,是因为德妃娘娘先打了我。”
皇后面色水波不兴,语气极冷:“德妃身为你的婆母,就算对你动手,你受着就是,怎么能还手?婆媳之间互相殴打,这不是让人耻笑?”
淑妃接话道:“这的确是太不像话,皇室颜面何在?”
“不不不。”沈如周故作高深地摇摇头,神情十分认真地看着众人,“我们这不是互殴,而是在互相表达爱意。”
永安帝威严的面上露出困惑,“你说什么?”
众人也是很疑惑。
沈如周表情真挚,“诸位难道没有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吗?当时德妃娘娘二话不说,照着我的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打得我是眼冒金星,脑袋嗡嗡响,可见德妃娘娘对我这个儿媳的爱有多深!”
“婆婆这么爱我,我一定不能辜负了她,也得表示一下我对她深深的爱呀,所以我就也打了她。”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众人简直怀疑耳朵,这么一番离谱到家的解释,属实是把他们惊到了。
北修宴望着沈如周脸上明媚的笑,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真能瞎扯。
皇后平静的面容都有些绷不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言难尽地看着沈如周。
“武成王妃,你莫不是喝醉了?”
沈如周睁着眼睛,目光清澈,“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儿臣并没有醉,怎么,皇后娘娘不信儿臣说的?”
她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儿臣可不敢在父皇母后面前说假话,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当时摄政王的徒弟在场,还有武成王也在场,他们都可以作证儿臣说的是真的。”
萧辰衍一直沉着脸,他抬起头,俊朗的面孔透着一丝不自然,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冷漠道,“的确是……这样。”
他根本就没想明白,到底为何要替沈如周圆如此离谱的谎言,母妃要是知晓,必定要动怒了。
北修宴面色自若,矜贵淡漠的面容上透着不容置喙的冷然,干脆地承认道:“淮宁那日回去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着说着,像是起了兴致,又补充道:“淮宁还说也想同本王试试这种法子,本王看他年纪小,怕他受不住,就作罢了。”
瞧北修宴一本正经地扯谎,沈如周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又忙掐住自己的手心,生生憋住了笑。
北修宴悠悠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