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景文斌这样说,藏在暗处的男人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连斌总都甘愿后退一步认怂,像他这样需要依附才能求活的人,认清现实说不定能死个痛快。
悉悉索索后,有人爬出来了。
“斌总,我,我听你的,我自愿跟夏老板走...”
当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那一刻,夏言和景文斌露出迷惑神色。
他们二人齐齐回头,就见一个顶着凌乱鸟窝头,被灰覆盖严实的脸,他一张嘴,灰尘哗啦啦往下掉。
这谁啊?
景文斌:“...你从哪冒出来的?没你事,滚。”
“斌总,为了不让你为难,我自愿跟她走,你忘了?”他挤挤眼,粉尘多的像下了场暴雨,“我会控制那个,就最后嘣一声的那个。”
景文斌一怔,脸色顿时大变,眼睛含含糊糊不敢往夏言那边瞟。
“和你有什么关系?滚回去!”
“...哦。”
景文斌弯腰敲了敲铁皮,催促道:“赶快,别在里面藏着,出来!”
“来,来了。”
话音刚落,中长发的男人便从底下钻出来。
在废墟里打过滚的衣服上印出一大团深色水渍,连景文斌看了都忍不住转过头去。
他捏着鼻子,“你跟夏老板走吧,不用回来了。”
说完,景文斌做出毫不关心的样子,提步走向一边,实则耳朵都高高竖起。
“等下。”
他转头回看,“怎么...”
但夏言的视线直接越过他,看向那个走一步能回三次头的人。
她招招手,“既然这么舍不得离开,就跟我走吧。”
景文斌:“不可——”
一阵风从他脸前刮过。
“夏老板,我来咯~”
景文斌:?
再看那人已经围在夏言身边,双手交叉叠在胸口
景文斌:有本事你笑出声让我听听。
粉哥:别闹,人有新老板了,多少得矜持点,等回头的啊~
夏言没注意到他俩的眼神交锋,她很嫌弃地揪着尿裤男衣袖一角,又叫来掉粉男,低声一句传送,瞬间消失在废墟层。
景文斌即将冲出口的话变成重重的浊气,郁郁地吐了出去。
他望着以天为盖的大平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为哪件事动怒,但实际上,经过那么大的刺激后,他的神经已经变得疲惫、乏力。
他本是想试探一下,殊不知那就是个大炸弹,一点就着!
就是这个错误决定,竟然毁了他手下那么多顶尖研究员,包括所有珍贵资料,一并全毁了...
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景文斌望着黑沉沉的云,缓缓移动视线落在那一片黑暗中,独独亮着的招牌上。
“度假宾馆...”这四个字在他舌尖反复环绕,越来越烫。
“斌总?”
应该是电梯通道的洞口,向上钻出一团光,一个梳着低发髻的脑袋探上来,看到变成废墟的环境也毫不惊讶,甚至眼底还泛起一丝欢喜。
“你还好吗?”
景文斌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梅姐,这么晚了还没睡。”
梅姨被女人一上来,就姿态恭敬地双手托在梅姨伸出的胳膊下。
景文斌这才注意到,她居然穿了双细跟的高跟鞋。
以前从未见她这样装扮过,今日...
况且,刚才他是不是见过那个戴着眼镜的女人?
“唉,这楼都被炸没了,斌总,今晚如果没有地方可住的话,”梅姨轻掩着嘴,眉眼暧昧,“我那倒可小住几日。”
景文斌心生厌恶,“不必,如果梅姨没别的事,就请回吧,这地可不平坦,你毕竟上了年纪,身子可不灵活。”
一个异能上不了台面的老女人,还总想顶着那张别人的脸来勾搭他,对外一副高冷女神像,对他便原形毕露,实在恶心。
景文斌这话说得尖锐刺耳,毫不客气地直接揭开她老底,梅姨脸色几经变化,长甲扣破掌心都没有察觉。
“也是,如今的我无论再怎么换样貌,眼睛都会暴露出真实年龄,不像那个女老板,年轻、漂亮...”
梅姨摸上触感略显粗糙的皮肤,在鼻翼、眼角的位置,已经出现下垂的趋势,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张俏生生的小脸,心中顿时冒起酸溜溜的泡泡。
要是能换过来...她按照记忆用大拇指和中指比划出宽度。
可能,上脸会有点紧绷,不过没关系,小点能用更久。
“你来只是为了说些废话?你年纪大了不如她难道不是现实?有什么好纠结的?!”
景文斌本就心烦意乱,他已经想起玳瑁眼镜女是在哪见的了。
他不信梅姨得到消息后,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说废话的,真是搞不懂,女人的思维为什么那么跳跃?!
不管事情怎样,总得先说几句当下心里感受?
眼看景文斌没了耐心,梅姨才想起正题。
她直截了当地说:“我有办法对付她。”
“ta?”
梅姨抬起下巴一挑,“喏,就是她。”
景文斌顺着看去,四字招牌异常显眼,顶天立地独一份。
他忽然有些想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想怎么对付她。”
梅姨不答反问:“听说你明天要搞什么比赛?今晚闹成这样,恐怕你没有多余精力了吧?”
“呵,你的意思是你想替我操办?”
景文斌心思百转千回,本来今天是有这个打算的,想着如果今日不成,明天还能敲山震虎一下,没曾想反倒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既然梅姨想接手...
“为了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偶尔我也要替斌总排忧解难一下不是?”梅姨轻轻柔柔地笑起,一阵夜风袭来,白纱裙摆飘逸的拂过小腿。
...那就给她。
景文斌抬手捏了捏鼻梁,像是犹豫不决。
梅姨和身边人交换眼神,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如果从外力上无法击溃她,那就转变思路,攻心,没什么是比临死前的惨叫声更影响人心的了。
“那就按你说的做,一切就拜托梅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