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照旧让语音重复播放三遍，然后收起来。
“现在给大家兑换肉丸子，手里有宣传单的顾客来前面排队。”
她掀开保温桶上的盖子，盛出满满一勺深褐色肉丸子，一个一个地夹在餐盘里的圆形小孔里，拿起一盘示意员工。
“去给顾客送去。”
员工端起盘子，绕过不断向内收缩的红色方块，走到第一位顾客身边，问：“您的肉丸子，请给我传单。”
男人正往嘴里胡乱塞饭，见她过来把餐盘护在臂弯里，身体侧向一旁，握着筷子的手在兜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
“感谢，”员工接过，手握餐盘倾斜，肉丸子滚动着落进他的盘子里，“请享用。”
男人眼底爆出惊喜，手指猛戳上去送进嘴里，胡乱嚼巴两口就咽了下去，许是觉得味道不错，吧唧吧唧嘴唇，忍不住舔舐指头上的汤汁。
外面的人看不下去。
“玛德，猪八戒吃人参，浪费东西。”
“一辈子没吃过好东西，还舔手指头，看那点出息！丢人。”
“该说不说的，这个B吃饭是真香，看得我想随机吃个人。”
“别哔哔，门这次开得更大了，你们谁进去看看？”
闻言众人均向后退步，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怂。
开玩笑，也不看看里面什么情况，人没了不说，晶核还全被打劫了，这不典型的黑吃黑？
条子呢？
不管吗？
一群人神色莫辨，几乎不自觉地皱着眉，视线转来转去。
夏言任他们打量，本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转眼就见其中一伙人雄赳赳靠近，在门前却排起队，手一掏拿出传单，在头顶摇晃，确定她看到了，才重新踏进安全区。
“凭这个就能领丸子是吧？”
“是的。”
“昂，我们素来最守规矩，只是想吃个饭——”
夏言明了，接话道：“自然和平相处。”
“嘿嘿，那感情好，先付钱再吃饭是吧，我懂。你看这把晶核能买多少东西？我们各付各的。”
这人挤眉弄眼地递来一兜晶核，眼珠子直往旁边的盒饭和肉上瞅，吞口水的动静一声接着一声。
夏言打开倒在托盘里，稀里哗啦的，足足有五十枚，都是一级晶核。
她笑着示意熊熊：“给我们这位顾客安排一份豪华午餐，骨头来个筋少肉多的。”
“最好带点肥膘！俄爱吃！”顾客顿喜，也顾不上害怕，提出小小要求。
“按顾客说的来，”夏言把晶核收起，又问，“一份酱骨头12，一份荤菜盒饭23，还有剩余，要不要来瓶冰镇啤酒？加上一小盘水煮花生和五香毛豆，一共是51枚晶核，差得那一枚晶核给你免单了。”
顾客本要犹豫，一听最后一句，当即拍板。
“那就这样！按老板说的来！”
旁边熊熊动作更快，话音刚落它就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到大托盘里，招爪叫人：“003来帮顾客上菜了！”
003迈着矫健的步伐，耍杂技般把托盘顶在头上，引领顾客到餐桌落座，边上菜边报菜名。
最后她握着挂着细密水珠的啤酒瓶，问：“帮您打开？”
“开。”
喀——嗤。
绵密的气泡瞬间涌上，穿过窄细的瓶颈，白花花的溢出来。
顾客动作快过大脑，当即把嘴凑了上去，喉咙上下滑动，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流进胃袋，气体上涌，他嘴一张，打了个嗝。
“淦！就是这个味！！”
他瞪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笑着，握着酒瓶的手传来真实的触感，他才彻底醒过来，视线一转，一口气深深吸进肺里。
肉！饭！凉菜！冰镇啤酒！
通通摆在他面前散发出迷人香味！
做梦的一天！
吃饭——！！
他拿起筷子欲夹，比划半天居然不知道最先吃哪个更好。
“吃酱骨头，听我的，喷~香~”第一位顾客身边经过，为他指点迷津。
犹豫不决的时候外人一句话的确特别有用。
他再也难以忍受内心深处对肉的渴\望，把筷子一丢，上手抓起就往嘴里塞。
入嘴那一刻，理智尽失。
他仿佛一个啃肉机器，凶狠地撕咬、吞咽，滑软的肥膘在齿间爆开，满嘴充沛的脂香，油花糊了一脸。
他梗着脖子往下咽，然后拿起啤酒摇晃，直到里面甩起旋转的小旋涡，塞进嘴里咕嘟着几口喝光。
“啊——爽！！！”
夏言闻声抬头，看了眼桌上的空瓶，示意员工去问要不要再来几瓶。
“老板，我和他来份一模一样的！”
排在后面的顾客着急地说，把一兜鼓囊囊的小包丢在托盘里，催促她赶紧点数。
夏言查完后收起，“多余的给你都拿啤酒可以不？”
“中！快点就行！”
熊熊勺子抡得飞起，手头依旧精准，绝不多舀一块进去。
顾客们就近坐在靠近餐台的桌子边，低着头忙着吃饭，预想中抢夺食物的事根本来不及让它发生。
满脑子就剩一个字，吃。
“还真啥事都没发生。”
外面的人一遍遍舔着嘴唇，口水咽了不知多少次，脚尖一扭一扭地隐晦靠近。
突然有人高喝：“都是骗人的！你们不要被糊弄了！”
大家都看过去，心底涌出复杂的感情，一种扭曲的仇视。
是吧？怎么可能真实存在呢？一定是个诱饵，就是为了把他们骗进去杀人越货的。
谁信，谁——
“你们别急，我聪明，让我进去试她一试！”话毕，那人拔腿就往里冲，还学着之前人的模样，不停挥舞传单，“老板！我有传单啊啊！我来领肉丸子！大肉也给我留一块！”
——死。
众人猛然醒悟。
“玛德，被骗了！”
“这小子是为了让老板给他夹肉多的骨头！”
“老板！我也有传单！我也要大肉！”
“我有钱，是大客户，留三块，一定要带肥膘啊！”
一群人走时有多快，回时就更快，甚至到了门前自动拉链式交叉穿行。
文明的不得了。
这一幕要是让景文斌看到，怕是牙都能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