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走两步,冲势顿减,头都不回对夏言说:
“快点走,主管说了得抓紧时间给人鱼先生清理身子,晚上的拍卖会决不能掉链子!”
嘶吼声沿着走廊、穿过铁栅栏层层叠叠地压过来,坐在第一道门后的看守正骂骂咧咧地往耳朵里塞棉花。
看到她们,眼里闪过一道即将能看好戏的兴奋神色。
他把腿搭在栏杆上,向后大喊:“‘保姆们’终于来了,兄弟们,这次只来了两个人,我压全灭!”
紧接着,走廊里接连响起回应:
“狗贼,老子们还没看到长啥样,你赌个鸡毛。”
“别忘了规矩。”
说话间夏言和范淑意站在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前,等着他开门。
看守嘿嘿笑着,伸手取下贴身藏着的钥匙,对准锁孔怼进去,看了眼范淑意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又看了眼夏言惨白的小脸,满意地抻着脖子喊:
“谁让我每次都输,这次好不容易轮到我在前面值班,怎么也得体验一把赢的滋味~”
“说的也是。”
“反正今儿最后一次,就让你作个弊。”
等她们进来,看守重新反锁起铁门,笑得阴沉,说:“争点气,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夏言和范淑意交换眼神,一句话没说。
第二道门的看守没有为难的开了门,倒是到了第三道门,年纪稍轻、眉尾絮乱上扬的看守发出一声嗤笑,接着拿起桌面上的晶核在手心里上下颠动。
他不怀好意地直勾勾盯着她们,声音小,还充满威胁:“虽然这局只赌三枚晶核,但一想到我会输,就觉得浑身难受,要不这样,你们只用死一个,活下来的那个,我奖励她两枚晶核,外加我这个靠山,如何?”
夏言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范淑意沉默不语,但眼神极度震撼。
“哈哈哈,”乱眉看守仰头大笑,“我就喜欢你这样识时务的人,只要活下来的是你,我多赏你一枚晶核,我会向你们主管要人,把你调到更好的职位上去,前提是,你活,她就得死。”
他伸指点了下范淑意,意欲明显。
夏言轻松道:“没问题。”
等她们两人一离开,乱眉看守就锁上门,搬来桌椅,坐在栅栏后饶有兴致地遥遥看着。
这是一个20平米大小的密闭空间,三面墙上挂着小灯,四周空空荡荡,除右手边有一个白色水桶、挂着一块毛巾外,空旷的只剩中间被锁着、怒目圆瞪的“人鱼先生”。
“人鱼先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他拥有不辨雌雄的傲人容貌,皮肤是几乎透明的白,肢体晃动间隐约闪烁出琉璃色彩,仿佛人鱼铺满鳞片的漂亮鱼尾。
夏言承认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翠绿色的眼睛吸引,里面似乎藏着离代岛独有的静谧海水。
但此刻阴郁暴虐的眸子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浮动。
他仿佛失了智的拼死挣扎,锁在四肢、脖间、腰腹处的精铁链条哗啦啦直响。
看到她们时,他如野兽般疾冲着扑过来,铁链在身后快速滑动绷直,直到被勒的脖间青筋暴起,他的双手仍在试图抓够,脑袋摇晃着,翠绿色的瞳孔无机质地盯着她们,上下颌喀嚓、喀嚓着用力咬合。
夏言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眼熟。
“当——当。”
敲击铁栅栏的声音传来,乱眉看守不满又懒洋洋地说:“别傻站着不动,需要我提醒你们该干嘛吗——
你们得去接水,沾湿毛巾,一点点把他擦干净,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明白了没?”
夏言侧头。
范淑意脸色惨白,嘴唇轻颤,眼仁中满是痛苦,看守戏谑调侃的声音一点点挤进她的耳膜,每个字都像狞笑的混蛋小恶魔,围着她一边恶意大笑,一边用锋利的三叉戟用力戳着柔软的心脏。
她感觉心底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怨气和恨意翻涌着即将爆发出来,在逼近临界点的一刻,有手搭在她肩膀上,用力地捏了捏。
“马上就要成功了,忍住。”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让她瞬间清醒。
是夏老板,她白皙的面容充满冷静和镇定,似乎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会成功。
“好。”范淑意用气声回应。
见她们两人终于挪步去投湿毛巾,乱眉看守觉得自己一人看没意思,总得有人见证,他赢得才体面。
“前面那俩哥们,反正也没人过来,你们也来近距离看看热闹,明儿咱哥仨可就被分开了,以后可就没机会再聚在一起唠嗑喽!”
“有道理,只要把门锁好,出不了大问题。”
“一想到要分开,我还有点舍不得你们。”
二号看守门响起开门声,脚步靠近,在栅栏前两把凳子哐哐落地,三位看守动作划一,皆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瞅着里面给“人鱼”搞卫生的两名年轻貌美清洁员。
“有几分姿色,可惜了。”
“如果搁在平常或许还能...只可惜咯,今天特殊,这人得要走了。”
“嗐,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又回来了,他可离不开稳定剂。”
“你说这人鱼先生怎么能无限接近丧尸,但是始终没有丧尸化呢?”
乱眉看守笑出声:“这话让你说的容易,你去看看实验室里每天抬出去多少人,活下来、又能活长久的又有几个——”
“停,你可真是啥话都敢乱说!”二号看守惊出一身冷汗,不停回头张望,“那里的事可不兴乱说,赶紧换个话题。”
“怕啥,这里又没外人,那俩清洁员马上就得死,人鱼也没有理智...”
“你怎么还来劲儿了,咱仨身体里都被种了东西,万一能监听、监视啥的,小命说没就没!”二号脸色极度难看,当场起身搬起凳子就要走。
乱眉看守不服气,眼珠子在不怎么说话的一号身上打转,“你说呢,一号。”
一号看守嘿嘿直乐:“终于遛鸟了,淦,小鸟变大雕!”
“一群傻der。”二号气汹汹往回走,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谨慎。
没走几步,就听猛然起身、凳子倒地咚地巨响。
一号拔高的声音尖锐又恐惧——
“他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