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误会了什么,还是……
“世子……”正此时,里屋传来楚韵儿虚弱的声音。
林霄渝听着这曾经让他十分信赖,也格外怜爱疼惜的声音,此刻心中竟腾起一股异样的陌生感来。
原本他以为楚韵儿性子单纯质朴,又善解人意,纵然偶尔闹闹小脾气,也只是因为太过在意自己,但心地还是善良的。
可如今,他竟只觉得陌生。
楚韵儿似乎并不似她表面那般天真烂漫,也不像他以为的那般温顺可人。
林霄渝将怀中婴孩交给乳母,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脚去了内屋。
楚韵儿一见到林霄渝,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啪往下掉:“世子,您总算来看韵儿了,你可知韵儿差点就死在这床榻上?韵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世子了。”
若是从前,林霄渝见到楚韵儿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早就心疼地上前宽慰了。
只恨不能将楚韵儿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着。
可如今再看到她这副模样,林霄渝只觉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疏离与怪异感。
仿佛他看到的不再是楚韵儿那楚楚动人的模样,而是隐藏在这面具之下的,写满算计的阴暗面庞。
见林霄渝半晌没有动静,只这么喜怒难辨地看着自己,楚韵儿心下狐疑,面上则是泪眼婆娑地仰头道:“世子?您怎么了?”
林霄渝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楚韵儿都为侯府诞下一个小少爷,也算是于侯府有功,他不该在这时候冷落了她。
抬脚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林霄渝放缓了语气关切道:“韵儿莫哭,这月子里哭得多了,对眼睛不好。”
楚韵儿这才破涕为笑:“韵儿多谢世子关心,世子这般心细,韵儿心中实在欢喜。”
林霄渝嘴角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不过是方才听稳婆说起过,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又怎会知晓这些?你且好生歇着,待出了月子,我再来瞧你。”
楚韵儿一听,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刚生下孩子,正是最虚弱,最需要世子陪伴的时候,可世子呢?他竟然一句话便将自己打发了?
楚韵儿的眼泪再次哗啦啦落了下来,声音更是委屈到哽咽:“世子为何不愿多看韵儿一眼?可是嫌弃韵儿刚生产完,蓬头垢面的入不得世子的眼?”
林霄渝皱着眉头,尽量耐心地道:“我怎会这样想?只是你如今身子虚弱,更该好生歇息才是。”
楚韵儿撒娇似的道:“可妾身只想让世子陪在妾身身边,如此妾身才能安心。”
从前林霄渝最吃楚韵儿这一套,可此时听了,心头却只觉一阵烦躁,面上的笑都彻底消失了:“你莫要胡闹。”
楚韵儿心下一惊,世子这是对她不耐烦了?
她才拼死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竟对自己这般无情无义?
楚韵儿委屈地别过脸去,含泪控诉道:“世子,您这般说辞,当真是伤了韵儿的心。
韵儿遭少夫人陷害,险些一尸两命,如今孩子平安落地,世子您既不严惩少夫人,为我们的孩子主持公道,又不肯留下来陪着我们母子,莫不是您已经彻底厌弃韵儿了?”
林霄渝心中一直压着火气,为的就是不想在楚韵儿最艰难的时候冲她发火,可如今楚韵儿竟主动提及柳沐倾,林霄渝顿时忍不住了。
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几乎是直接吼了出来:“你口口声声说是沐倾害的你早产,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楚韵儿大抵是没想到林霄渝竟会在这个时候吼她,眼眶中迅速噙满泪水,嘴唇也微微发抖:“世子是不信韵儿吗?我知晓柳沐倾身为侯府世子夫人,身份尊贵。
韵儿深知不该同她作对,若非此事牵扯到侯府子嗣,韵儿又怎会如此不依不饶?韵儿不过是想给孩子讨个公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