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抄写经文所用的纸张,确实不是祖母叫若萱妹妹送来的那些,”柳沐倾泰然自若地道,“不过儿媳之所以这般,倒也并非有意为之,只是觉着礼佛一事,看的是心诚与否,而非抄写经文的纸张贵重与否。
若一心向佛,心思诚挚,纵然用的是那最次等的草纸,也会得佛祖庇佑。若心思不诚,或是动了什么歪心思,纵然用的最上等的宣纸,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祖母以为如何?”
老夫人本已做好了打算,只要柳沐倾说不出个让她满意的缘由来,便可借此发作一番,好叫柳沐倾知晓这府上做主的究竟是谁。
可等听完柳沐倾的话,老夫人愣是憋着一口气,发作不出来了。
然后她就听柳沐倾又开口道:“祖母礼佛多年,对此定然看得十分通透,想来是若萱妹妹年纪还小,对礼佛一事仍浮于表面,才会误解了祖母的意思,非得将那宣纸看得那般重。”
老夫人闻言心口顿时闷得更厉害了,这番话看似是在说若萱,可达到的效果与指桑骂槐又有何区别?
客观来说,柳沐倾这话就是在故意指桑骂槐。
若萱虽然让人觉得讨厌,但说到底,她不过是老夫人的一枚棋子。
棋子如何走,还不是执棋人说了算?
老夫人脸色难看,却又不能直接指责柳沐倾,只能递了个眼神给若萱。
若萱此时心中正委屈着,可接收到老夫人的暗示,只能忍着委屈开口道:“嫂嫂说得对,是若萱肤浅了,才会揪着纸张之事不放。”
柳沐倾满意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萱妹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已是难得。”
若萱咬着嘴唇,委屈地再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缓了缓心神,终是换上一副和蔼之色:“看来我这孙媳年岁虽小,可在礼佛上却颇有一番独到见解,此乃我武安侯府的福气。”
说罢,老夫人又转头看向身后的若萱,此时她红着一双眼睛,那委屈又隐忍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只是老夫人心头却只觉失望,自己精心教导她多年,怎地一到了柳沐倾面前,便没了分寸?
老夫人带着几分不满道:“若萱到底是年少了些,觉悟也比不得你嫂嫂,日后,你还要多向你嫂嫂请教。”
若萱一听,心中更是愤懑难解。
从前祖母最是疼爱她,还时常夸她在礼佛一事上悟性高,可怎么到了柳沐倾面前,祖母竟是变得如此严苛。
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身边无人可依,原本心中的万分委屈,如今也逐渐转成了对柳沐倾的憎恶。
若萱的视线太过强烈,眸中又带着清晰的恨意与不甘,柳沐倾自然是感受到了。
于是她便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对方的视线,眸子里还带着几分明晃晃的笑意。
若萱眸光一闪,快速低下头去:“祖母教训的是,日后,若萱一定经常去悦兰苑向嫂嫂讨教,还请嫂嫂不吝赐教。”
柳沐倾可不想将这乱七八糟的事往自己身上揽,她歉意地看着若萱道:“若萱妹妹,你跟着祖母这许多年,祖母都未能将你教导好,我又如何能胜任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