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招还真挺好使。
朱棣对外宣称感染风寒,再加上连年征战触及隐疾,久病卧床不起。
对外就表达一个意思:“你四叔为大明征战四方,劳苦功高,如今都病成这个鸟样了,你还好意思削藩?
是不是有点无情无义了?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能好听?”
不得不说,这招还是有点用的。
朱棣病重的消息传回京中,齐泰当即就判断他是装病。
他连夜上书,请陛下趁此良机一举荡平"北患"。
然而朱允炆斟酌再三,还是拒绝了。
一来就如朱棣所想,在这个时候坚持削藩,只能显得自己无情无义。
二来,如今朱棣身边只剩下八百护卫,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为了一个"病夫"而让自己失了名声,对他来说是极为不划算的。
“四叔病重,此时削藩倒显的朕薄情寡义,此事容后再议。”
齐泰泱泱而退,黄子澄却来了主意。
朱棣动不得,那朱樉呢?
“启禀陛下,秦王朱樉于西域镇守之时,久不服皇令,屡屡放任手下秦兵四处劫掠,导致民不聊生,请陛下圣裁。”
“二皇叔?”
朱允炆摩挲着下巴,表情飘忽不定。
朱樉和朱棣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朱棣回北平之后,等于直接被朱允炆夺了兵权,所能调用者不过三护卫的兵马。
如今还被朱允炆抽出大部分,去了开平驻防。
但朱樉可不一样。
如今西域数万大军还在他麾下,对付周王的计策对他没用。
手段若是过激,很容易激起朱樉反叛之心,掉头带兵往回打,来一出清君侧就麻烦了。
“二皇叔那边最近动向如何?”
齐泰上前一步:“回陛下,秦王大军如今尚在费尔干纳城驻扎,守城不出,并无动向。”
这句话,其实已经变相在说黄子澄在弹劾时撒谎。
既然守城不出,没有动向,又何来纵兵劫掠一事?
但朱允炆好像没听到一般,直接忽略了这些细节。
他的嘴角忽然扬起:“替朕给南边送个口谕,让他们动一动。”
扬起的嘴角渐渐变得冰冷:“这些番子啊,白拿了朕这么多地,也是时候得给朕出出力了。”
齐泰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立即揣测出了上意:“陛下,妙啊!”
旋即他嘿嘿冷笑:“今年山东又遭蝗灾,河南赤地千里,这粮草一时半会可能供应不上,朝廷艰难,就要请秦王多多担待了...”
洪武三十一年,十二月,冬。
今儿是除夕夜,漫天的鹅毛大雪飘荡在费尔干纳城头。
朱樉将身上的军大衣裹了裹紧,缩着脖子往手上哈气:“他娘的,这朱允炆是疯了不成,就这么对咱们这些皇叔?”
秦王府谋士徐章,同样裹着军大衣,脸色粗糙的一点都不像个文人,乍然看去和军中的糙老爷们已经没啥两样。
徐章皱着眉,望着天际飘落的鹅毛大雪怔怔不语。
“老徐,今儿可是除夕,你他娘的不在屋里陪你那新买的小妾,跑城头来干啥?”
徐章笑笑:“番子娘们,乍看还行,触之皮肤粗糙,叫声怪异,食之无味。”
“哈哈哈哈哈!”
朱樉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他娘个老色皮,玩个娘们还文绉绉的。”
“你跟着老子出来也两年多了,等明年开春路通了,你回趟家看看老婆孩子。”
“多谢王爷。”
然而徐章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隐隐却露出忧色。
“陛下这次削藩的动作这么大,不可能会放过秦王。”
“但他又不能直接来削王爷兵权,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咱们?换做是我的话,会怎么办?”
紧紧蹙着眉头遥望远处的茫茫无际,徐章叹了口气。
“明年,我还回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