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下,沐英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他一个翻身就下了马,沐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捂着头痛哭了起来,“我沐英自幼孤苦无依,是干爹和干娘给了我一个栖身之地。我们原本亲如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为何会闹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自从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以后,沐英几乎就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
李文忠下了马,走过去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顺气。
“古人云苟富贵,勿相忘。自古以来共患难之人屡见不鲜,可是共富贵之人却鲜有。当年驴儿哥动了争储的念头是铁一般的事实,舅舅有了嫡长子以后,以他的性格肯定容不下驴儿哥的。这不就是早晚的事儿吗?”
沐英的声音哽咽,“我这条命都是干爹给的,你们逼我去背叛他老人家还不如让我直接死。那样好歹还会有一些痛快,我现在整个人都心如刀绞。”
李文忠拍了下他的肩头,轻声叹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驴儿哥之所以要去帮助阿樉不仅是为了将来能留一条退路,更重要的是他咽不下胸中那一口恶气。”
“驴儿哥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整整被关了十八年。十八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年。驴儿哥进去以前,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出来的时候,他变成了暮气沉沉的中年人。”
朱文正出狱时,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当年,那个权倾朝野的大都督变成了一个阶下之囚,这样巨大的落差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沐英哭着说:“干爹给取名永沐皇恩,我要是跟你们一起跟他老人家作对。弃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于不顾,我沐英还是人吗?”
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李文忠对沐英的心理又如何不知呢?
他拍着沐英,像哄小孩一样安慰道:“他是我的亲舅舅又是驴儿哥的叔父,更是阿樉的生身父亲。你也不想想有阿樉这个亲儿子在,我们怎么可能会对他老人家不利呢?”
沐英表面上木讷,实则精明的很。
他毫不客气道:“自古以来,弑君篡位之事就屡见不鲜。至于阿樉会不会为了谋权篡位去加害自己的亲生父亲,这种事我可不敢打包票。”
李文忠暗骂了一句:“这个朱樉平时就差把反贼两个字纹在脸上了,名声都臭了,他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李文忠表面上强装镇定,“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真心话,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我跟驴儿哥选择站在朱樉那一边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自保而已。”
“为了自保用的着军中大张旗鼓的拉拢人心吗?保儿哥,你不会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了吧。骗谁呢?”
沐英反问了一句,李文忠笑着反问了一句:“万一到了某一天,整个朝局遭逢了巨变,我们手上又没有足够的牌来应对。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几个又谈何自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