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女坐在牛车上,男人总抱怨应该买一匹马,因为马车更快,更能缩短去镇子上的路程。男人一边鞭策着喘着粗气的老牛一边侧脸看着路边的风景,他一眼就能看得出哪块地是哪家的,哪座山上供着哪家的祖坟。
“这件衣服是谁的?”绘青问,女人和惠织都不会穿这种衣服。
“是田一郎的。”惠织沉默不语,男人代她回答道。
“爹”惠织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和绘青问她“馈赠”的事情时一模一样。
“没事,我和你娘早就想通了。”男人的背影很高大,挡住了前路的尽头,他平日震耳的嗓门变得很小。鸟群从天空中经过,不时发出落寞的叫声。
“田一郎?”绘青又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那块墓碑前面摆着白馒头的瓷盘。
“是惠织的弟弟,我们的儿子。”男人回道,惠织一言不发。
“他在很久之前就走了,我们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一开始是被领走的,被城里的人,当时来了可得好一帮呢。
“他们说,怀疑我们村里有
“有馈赠者。
“他们把田一郎带走,然后告诉我们,田一郎在他们那里大有前途,能给他们带来不可估量的收获。带走田一郎之后,他们会给我们很多钱,每年都会给。
“那年田一郎才十一岁,惠织十三。惠织说什么就是不肯让田一郎走,她跟着那群人走啊走,一直走到天黑,走到离镇子还要远的地方。”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惠织,然后又转过身。
“好了,爹。”惠织看起来有些难过,“咱快到了。”
绘青想弄懂男人所说的“馈赠者”是什么意思,但她认为现在并不是开口的好机会,于是她只能乖乖闭上嘴,缄默不言。
“啊呀,真的快到了呢!”男人又恢复回原来的大嗓门,远处已经可以看到零零星星的房屋了,更远处就是被埋在雾里的、由许多房屋组成的小镇。
牛车不一会就进入了小镇,那些薄薄的雾一接近就烟消云散了,他们经过两边都是瓦房的道路,很快就听到了叫卖声和喧杂的吵闹。
绘青一下子就被集市和那些店铺里新奇的货物吸引,很快便将刚刚所听到的东西抛到九霄云外,她好奇的到处乱跑,任凭惠织怎么拽她的手都拉不住。
“真是跟个小孩子一样。”男人笑眯眯地看着绘青,又对惠织说,“小惠啊,我去附近酒馆喝两杯,你看好绘青啊?”
惠织勉强应了一声,很快就被绘青拽入人群,她的声音也被淹没了。
男人入神地看着早已没有了两个少女踪迹的人潮,心里有些落寞的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给田一郎扫过墓了。
田一郎被那群人带走之后倒是每一周都会给家里来信,但断断续续一个月后就再无声息。男人坐叫火车的东西去城里找田一郎,但田一郎就像消失在人潮里的两个少女一样,被喧杂的空气埋没了。他没有任何收获,回到家却收到了噩耗——据说田一郎因为什么“实验”,“测试”而丧失了性命。
家里有关田一郎的物品都有“馈赠”的附着,他们能感受到,那些“馈赠”慢慢消失了。
田一郎真的不在了。
男人用富足的生活把田一郎交易出去了。他竟然用人命——自己儿子的命交易金钱。
“喂!别在这里停牛车啊!”一个穿着奇怪制服的男人叫了一声,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啊呀!抱歉抱歉,我这就走!”男人应答着,领着老牛走向这座小镇上唯一的酒馆。
続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