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霁突然喃喃地念诵起什么。
她叹了口气,终于选择了对秦铭坦诚相见。
“你说的没错,能看见我们的,不止是一个人两个人,我甚至怀疑,之前那么多次‘失败’,都是因为有人能看见观察者,或是听到了什么,才继而改变了历史的发展。”
姚霁的思路越来越是清晰。
“刘凌告诉我,高祖曾‘遇仙’,所以才在我们降落的地方修建了‘祭天坛’,我一直以为这是巧合,但我现在想想,刘志遇仙并不是什么生僻的典故,祭天坛是为什么而建前任观察者们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祭天坛视而不见,不觉得是刘志看见了我们才做了这一切,除非……”
“除非他们知道,而且对此无所谓。”
秦铭若有所思的接口。
“他们根本不会担心再有人看得见他们。”
“你知道刘志是怎么死的吗?刘凌说,刘志一直修道寻仙,但很少做出出格之事,可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奔到祭天坛上,苦苦相求‘神仙’们带他一起升天,以至于周围的宫人们都以为他发疯了。就在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刘志‘羽化’了,只留下传位的诏书和对身后事的安排。”
姚霁的声音越发低沉。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这故事放在我以前来看,不过是个普通的寻仙野史,志怪传奇一般的故事,可现在听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刘志时期的观察者还在研究中心吗?”
秦铭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他犯了‘错误’,被辞退了,所以我才解任。”姚霁顿了顿,“但是我知道他后来去了哪儿,他是我的师哥,和我是同一个教授带出来的。”
姚霁又咬了咬唇。
“我和他有些交情。”
“我们先去找他,问一问刘志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宸殿,姚霁离开的第五夜。
“陛下,今夜还点灯吗?”
看着坐在床头发怔的刘凌,王宁心中叹了口气,轻轻地询问。
刘凌抚摸着手中的《杂歌辞谣》,如今睡前看一本或生僻或杂学的书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是杂书易寻,佳人却再难觅行踪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中的书,在王宁担忧地眼神里摇了摇头:“传下去,今日紫宸殿内外不必点灯,按照以往惯例来吧。”
“是,陛下!”
王宁心中一喜,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来。
“再这么点几天,昭庆宫那边恐怕就要着人来问了呢!”
哪有整个皇帝住的地方灯点的通宵达旦,连西宫那边都看得到的!外面的人不知道还以为有人闯宫呢!
再过几天,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又不是除夕!
王宁脚步轻快地出去吩咐,没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和其他宫人们一起伺候刘凌入睡。
“说起昭庆宫……”刘凌眯着眼,像是不经意地问道:“窦太妃已经好几天没写信入宫了呢,张太妃和王太妃已经决定了哪天走了吗?”
“这,奴婢还没看到昭庆宫送来的求折,不过听说车马和护卫都已经安排了好了,怕是这几日就要上折求去了。”
王宁轻轻回答。
“这几天吗?”刘凌的声音在宽阔的寝殿中显得越发寂寥:“到时候朕要亲自送她们出城。她们毕竟是女流之辈,护卫多带些,挑些好手。孟太医的家乡倒是不远,只是现在外面闹蝗灾,朕怕饥民多了会生事。”
孟太医是被扶灵回乡的,张太妃要去坟前看看他,祭奠一番,也是常理。
“张太妃她们听了,一定会舍不得离宫了。”
王宁只敢把话往好的说。
“哎,朕哪里能用亲情困住她们,她们要留下朕也是不会同意的。”刘凌有些自嘲地说道:“用感情留住人这种事,朕已经试过了,只是……”
只是碧海青天夜夜心。
他口中发苦,手中的杂集似有千钧重,让他随手将书往枕下一塞,躺了下去。
“将屋子里的灯都熄了吧,朕要休息了。”
“是,陛下。”
王宁对着几个宦官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诺大的寝宫里便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仅余几盏守夜的小灯。
刘凌习惯性的往外睡了睡,可只是下一刻,他便意识了过来,睡在里侧的人已经不在了,自己完全不必担心会不小心撞到“她”。
非但如此,也不会再有人和他说那些有趣的故事,微笑着和他道“晚安”,每日醒来,那句“早安”,也终将成为过去。
罢罢罢,何必再想这些,能不被“抹杀”,已经是神仙心留仁念,他还在奢望些什么!
一觉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刘凌闭上眼,努力将脑子里繁杂的思绪排除出去。
只是,似是总有一声声轻笑在他耳边响起,似抱怨又似告状,一声又一声,震得人无心安眠。
“刘凌,你等会儿就睡了,我可是不用睡的,你这殿里灯可别全灭了啊!”
“刘凌,我休息一会儿就行,要不要美女叫醒服务?什么?你连什么是美女叫醒服务都不知道?来来来,再给我翻几夜书,我就告诉你!”
“刘凌啊,你怎么就不招个美女来侍寝呢?我说你也十七八岁了,不会哪里有什么毛病吧?哎呀呀,你别跟我证明,我又不跟你生孩子,不用关心你那里尚能用否!”
“刘凌,我真怕黑,你这屋子太大,一黑下来,我就觉得我哪是什么神仙啊,整一个孤魂野鬼。”
“王宁!”
刘凌猛然睁开眼睛,烦躁地抓着头发坐了起来。
“陛下,奴婢在呢。”
王宁的声音在暗处响起。
“掌灯!朕的寝殿里以后不准这么黑!”
刘凌深吸一口气。
他一定是疯了!
疯了!
“太黑了朕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