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霁干脆利落的摆了摆手拒绝,片刻后,走廊上只听见环佩叮咚的清脆声,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史密斯无语地看着像是一阵风般跑走的姚霁,仰头靠在了沙发上。
“呼……这神经还是这么粗……”
代国,临仙。
三皇子摔破了头的事情在宫中都没有激起一个水花,袁贵妃当不知道,其他人也就不会自讨没趣,皇后自从袁贵妃进宫,几次交锋都落在下风之后,就称病不再出现,只把自己的儿子当做最重要的人看顾着。
她的选择是对的,只要袁贵妃一直无子,哪怕皇帝将她宠到天上去,日后也只有她哭的时候。如今这位陛下能登上皇位,不就是因为是先帝唯一的孩子吗?那位“怀柳君”当年那么得宠,后来什么下场?
在没有太后的宫中,所有人的注意必定全都放在皇后和袁贵妃的争斗之上,二皇子被送出宫在道观“养病”几乎就是废了,三皇子更是“就是废了”,连皇帝都不关心自己的子嗣,谁咸吃萝卜淡操心?
莫说只是摔破了头,恐怕摔死了,也就是一句“葬了吧”而已。
绿卿阁里,发现自己三四天没回含冰殿也没人来让他回去的刘凌,彻底明白了自己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就在几天前,因为神仙的“预示”而微微升起了一些期待的他,还曾幻想过他的父亲知道他受伤后来看看他,又或者是派来太医、赐下汤药之类,好证明他并不是没人在意。
但事实是,他的父亲和他名义上的“嫡母”,都不会管他在哪儿,是什么身份,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甚至连他的生死都不会管。
小小年纪终于明白了事实的他,免不了有些沮丧,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
“起来喝口汤吧,别老躺着,多动动恢复会快些。如果伤口愈合不好,会留下疤的。”张太妃见小刘凌这几天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样子,浑然没有前几天“我可成帝”的气势,心中也有些同情。
龙子龙孙活成这样,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你别管他,他该想开了。”薛太妃在一旁正色说着:“你别觉得难过,莫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就是普通人家,也有偏疼大儿子的、偏疼小儿子的,像你这种没娘的,基本没几个能过得好的。”
‘更何况你还不是嫡长子。’
薛太妃把这句话默默咽了下去。
“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活下去,能成年才有一切。”
薛太妃残忍的戳破现实。
“是,您说的没错。”刘凌扁着嘴点了点头,接过张太妃的汤,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眼泪却不住地滴在碗里,化成一碗苦涩。
“我们先出去吧……”张太妃不忍地拉了拉薛太妃,出了内室。
她忍不住边走边埋怨:“你这个傲气啊,能不能不要一直这么竖着!这还是个孩子呢,说的那么明白做什么!你那么心软的一个人……”
“他现在四面都是狼,想活下去还像个小羊羔有个什么用?更别说他先前还说了那样的话。能真成……的人,没这点能耐怎么行?”
薛太妃嘲讽地笑了笑,“我就这个脾气,就算袁妖精在我面前,我也是这个态度。”
“你啊,真是……”
张太妃摇了摇头。
“我们都没养过孩子,万一把人孩子教坏了……”
“没养过孩子,还没见过别人养孩子吗?”薛太妃挑眉傲然道:“我薛家当年满门公卿,可谓是桃李遍天下,只要是读书人,都要尊称薛家的大儒们一生‘先生’,难道那么多人都是我家生,我家养的不成?我就不信我教不出他……”
“你说你要教他?为什么?”
单纯的张太妃一惊。
这要被袁妖精发现了,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我们横竖就是这样了,张茜。但我们还没真到老死的年纪,拼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薛太妃立在绿卿阁外,看着院中的竹叶随风飘动。
她和这些竹子一样,哪怕腰弯的再低,也不会断掉。
她能活到现在,全凭她任何时候都不放过一丝机会,永远都不认输。
“那孩子的话提醒了我,让我想到了我们能够逃出这个牢笼的办法。”薛太妃看着茫然的张茜,伸手抓住了一片飘荡在眼前的竹叶。
“人人都说三皇子的势力薄弱,也没有后戚撑腰,那是不对的……”
“如果他在冷宫长大,那我们可以成为他的‘祖母家’。”
她看了看手中的竹叶,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有哪一朝的冷宫,能像我们这样拥有这么多出身显赫之人?张茜……”
“在呢。”
张太妃像是之前无数次一般,满怀喜悦地回应着。
薛太妃松开手,任竹叶重新飞回天空。
她看着它与风共舞,越飘越高,越飘越高,终于直上青云……
“我可以证明他们错了。”
薛太妃睥睨地一笑。
“刘凌,有这世上最让人恐惧的‘后戚’们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