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崇祯的说辞，李若琏终于将自己内心的真话给说了出来。
可别奇怪为什么李若琏开始不这么说？那是因为他深知半君如半虎、君心难测，在帝王没表露出自己意图时，他可不敢拿命去赌。
崇祯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现在察哈尔大军在什么地方？”
“回禀陛下，察哈尔大军现在正扎营在喀喇沁部领地，距离喜峰口大约有两百多里。”
“喀喇沁部？朕没记错的话他们的首领叫苏布地，崇祯二年建奴兵围京师就是喀喇沁部率先攻击喜峰口。
崇祯嘴里念叨着悠悠说了一句，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森冷。
“察哈尔大军驻扎在喀喇沁部领地，苏布地就没有发现吗？”
“回禀陛下，察哈尔大军一路南下，虽然刻意躲避不与其他部族接触，但时间一长也难免走露风声，所以苏布地是否察觉微臣尚不知晓。”
闻言，崇祯神情淡漠的点了点头：“倒也无妨，即使苏布地知道了，也没有足够的力量能撼动一万多察哈尔铁骑。”
“最多就是向远在盛京的奴酋皇太极求援罢了，只是这一来一回时间上怕是赶不上了。”
听出崇祯话里言外之意的李若琏，似想到了什么，愣了愣壮起胆子说道：“陛下，喜峰口外巴林左翼首领色布腾与现任巴林王阿玉锡不和。”
“并且微臣在巴林左翼还留有人手，作为微臣在察哈尔时与京师、辽东的消息的中转……”
李若琏话还没说完，崇祯已然猜到了他的想法，是以直接抬手打断道：“你是想让朕入草原后放色布腾一马？”
“陛下明察秋毫，微臣却有此意。”
李若琏话落，崇祯却是摇起了头：“色布腾与阿玉锡再怎么不和也是同族，更何况巴林部早已投靠建奴，在草原一旦遭遇不论先前如何，他们都将视我大明为仇敌。”
“留在巴林左翼的人手，朕想你有办法让他们撤退。”
“至于三地消息中转之事，察哈尔大军既已南下，便也无此需求了，辽东那边的消息往后直接传回京师即可，朕想你会安排妥当的。”
正所谓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崇祯虽然没有直接说要对巴林左翼下手，但话里的“仇敌”两子却是再清楚不过。
李若琏自然听得懂也知道该如何做，是以赶忙躬身应道：“微臣明白，必会妥善处理。”
崇祯嘴角微勾的点了点头，他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透。
“呵呵……看你这身装扮怕是已经想到了，回来禀报完消息朕会让你返回察哈尔大军中？”
“回禀陛下，微臣确有所虑。”
“很好，你能想朕之所想，忧朕之所忧实属难得，待回朝后朕必有重赏。”
崇祯郑重其事的夸赞了一句，转而说道：“你回转察哈尔驻地后一切照旧，断不可让察哈尔领军的两人心生猜疑，至于如何处理察哈尔那一万五千骑，等两军汇合后朕自有定夺。”
崇祯说着向帐外摆了摆手：“去吧！非常时期，也只有辛苦你了。”
“微臣遵旨。”
李若琏很是恭敬的应了一声，正欲离去忽似想到了什么，又缓声补充道：“陛下，微臣此番回转还带了两人，他们知道察哈尔大军的驻扎位置。”
话落，李若琏再一躬身：“微臣告退。”
李若琏走后，崇祯又拿起之前的那张地图看了起来，只是这地图太过简易看得崇祯直皱眉头。
于是对身侧的王承恩吩咐：“大伴，去将曹变蛟找来。”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小跑而去。
盏茶时间后，曹变蛟便跟着王承恩来到大帐。
“末将参见陛下……”
不等曹变蛟礼毕，崇祯便招手道：“曹将军不必多礼，来来来，你给朕指指你地图上标的这些都是哪些部落，距离喜峰口最近的又是哪个？”
听到这话，曹变蛟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敢情陛下宣我来是因为看不懂我标注的地图……自己不会因此受罚吧？
就在曹变蛟胡思乱想之际，崇祯催促的话语再次传来：“曹将军，你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呀！”
“哦，末将遵命。”确定不会遭到处罚后，曹变蛟屁颠屁颠的小跑上前、指着地图道：“陛下，喜峰口外鞑子部落分布复杂领地犬牙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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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曹变蛟指着地图上自己标记的一个红点：“陛下您看，以喜峰口为中心点，距离较近的几个部落是靠西的喀喇沁部、居中和靠东的土默特和巴林部，再往东则是兀良哈三卫。”
“这其中要说距离喜峰口最近的，无疑是土默特下的一个小部族，估计也就三千户左右。”
崇祯双眼微眯的盯着曹变蛟手指的小黑点微微点头，也知道此土默特非彼土默特。
喜峰口外的土默特并不是归化城俄木布的土默特。
两者虽是同源，都是达延汗后裔，但喜峰口外的土默特却是早已投靠了建奴。
后世为了区分两者又称其为“东西土默特”，归化城俄木布的土默特即是西土默特，喜峰口外的土默特即是东土默特。
曹变蛟话音刚落，崇祯就猛一巴掌盖在刚才的黑点上，把曹变蛟吓了一跳。
“既是土默特这个小部族距离最近，那就先拿它来开刀。”
崇祯说着，转头看下王承恩：“大伴传令三军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开拔出关。”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再次出帐而去。
曹变蛟听到崇祯的吩咐，心头也不由一喜，他原以为照陛下以往的尿性怕不是要在喜峰口犹犹豫豫磨蹭十天半个月，然后到关外跑一圈就回来。
却不曾想陛下会如此雷厉风行，到像是有点迫不及待。
其实不是崇祯迫不及待，而是他深知多尔衮对察哈尔的行动一旦扑空，察哈尔一万多大军南下的痕迹根本掩盖不住，多尔衮有极大可能会尾随而来。
所以他得抓住多尔衮到来前这段时间，一旦多尔衮到来，在草原上的行动也就没那么方便了。
就在曹变蛟神游天外之际，却又听到崇祯话音传来：“曹将军，你熟悉喜峰口外鞑子部落的分布，出关后以你为先锋为大军开路。”
话音入耳，曹变蛟回过神来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欢喜不已：“末将领命。”
“好了，你也下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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