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是听得懂大人说话的年纪。
她听到了陈大娘的那些话后，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小手圈在刘香梅的脖子上，用力的收紧。
小声的喊了一声。
“妈妈……”
刘香梅瞬间心头一酸。
往常时候，她都忙着应付陈大娘，以为孩子的年纪还小，应该分辨不出话语里的意思。
就这样忽略了两个孩子。
然而，孩子的早熟大大的出乎了大人的预料。
她们不仅懂，而且被夹在其中，无所适从。
长时间来，也就变得越来越胆小，怯生生的。
刘香梅在今天，才真真正正看到了这一切。
她双手紧紧抱着大丫，贴着她耳边说道。
“大丫不怕，没事的。我们不听奶奶的，你是妈妈的孩子，只要听妈妈的就好了。”
说着话。
刘香梅略过冷嘲热讽的陈大娘，直接抱着孩子往屋里走去。
陈大娘见状，自然知道自己被忽略了。
她一贯又是嚣张跋扈的性格，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眼待遇。
立马又是破口大骂。
“你这是什么态度？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让你做点事情一直拖拖拉拉的，怎么都做不好，真不知道我儿子娶了你是干什么用的？”
这话，就是当着大院里其他嫂子的面，嚷嚷的喊出来的。
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旁抱着二丫的陈文斌，自然也是听到了。
如今没有了刘香梅的遮掩，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这位堂堂一营营长的身上。
大家虽然没有直接说什么，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如果陈文斌眼里真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那么他一定是能感受到的。
如果没有，就算刘香梅做再多的事情，也只是枉然而已。
所幸，陈文斌并不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
“妈，够了，别说了。孩子都生病了，香梅也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
“回什么家？这不都在家门口了？你也真是的，照顾孩子的事情让她做不就好了，一个大男人忙这些做什么？不就是两个丫头片子。你看你连个儿子都没有，就是你媳妇的肚子不争气。我上次跟你说了，让你过继一个你弟弟的儿子，你到底想好了没？”
陈大娘不管不顾，继续唠叨着他们家里的那些事情。
过继儿子……
这件事情，就连刘香梅在情绪崩溃的时候，也不曾说出口的。
但是现如今，却被陈大娘说出口了。
大瓜！
好大的一个瓜！
嫂子们隐隐约约也知道一些事情。
为什么陈文斌分家了，却还是要不停给老家汇钱。
就是因为陈大娘要孙子，最心疼孙子，她那个二儿子，一口气生了三个孙子。
二儿子也掐准了陈大娘的七寸。
凡是要钱了，就让三个孙子上陈大娘那里闹。
今天买衣服要钱，明天上学要钱，后天吃个糖果要钱……
只要是孙子开口的，陈大娘扭头就跟陈文斌开口。
陈文斌骨子里是想要忠孝两全的人。
他从了军，有对国家的忠义，却辜负了对父母的孝顺。
所以每次陈大娘开口，陈文斌都会尽可能的答应。
以至于陈大娘的胃口彻底养大了，钱越寄越多，成了他们家的无底洞。
陈文斌在其中，丝毫都没意识到，他的孝顺，是用全家人的缩衣少食换来的愚孝。
唯有在此刻。
他的臂弯里，是浑身发烫，连呼吸都吃力的孩子。
远去的是已经精疲力尽，哭到眼睛红肿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