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宋春雪竟然忘了这事。
女婿中了进士,是该带着重礼上门去拜见的。
只是不知道,木兰的父亲过世,也不知道她母亲如今过得如何。
“这有什么为难的,我还当是什么事,回来了当然要让三娃陪你去回娘家,拜见岳母。若不是离得太远,该请你母亲去李家庄子上一起热闹热闹的。”
宋春雪面带笑容,“看你的神情,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木兰低下头,像是松了口气,“谢谢娘,是我想岔了。”
“不仅要去见你娘,还要给你的叔叔婶婶备上礼上门拜见,一个都不能落下,这都是礼数。不过还好你提醒了我,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照顾好身子就好,月份大了怪吃力的。”
“嗯,”木兰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这几天身子越来越重了。”
“你都七个月了,是挺重,一般人不可能挤在马车上从金城来回折腾,要不你别跟着去了,路上难免坑坑洼洼的,你肯定不舒服。”
木兰微微摇头,“孩子喜欢去,她爹一辈子风风光光的日子就这么几回,让孩子看看也好,何况我体质好,不怕的,生大大姑娘的时候我九个月还到处转呢。”
她不怕辛苦,就怕让孩子受委屈。
大家都这么热闹,把她家丫头一个人留在家里,肯定着急的哭闹。
“那就好,反正你小心着些,不舒服了就说一声,我给你备着安胎药呢,咱不怕麻烦。”
木兰说的没错,艰难磋磨才是普通人的常态,风光喜悦转瞬即逝。
宋春雪了解木兰的性子,前世跟她一样,辛苦了大半辈子,家里地里的活儿从睁眼忙活到天黑还不消停,时常晚上洗碗的时候抹黑洗,连油灯都不敢点。
家里养的张嘴的太多,有时候忙完了,忽然想起来猪食没给,又起来喂猪。
木兰先天肠胃虚弱,晚上必须去院子外头上茅房,有时候跟三娃吵了嘴,她咬着牙提着油灯一个人出去,回来的时候跑得很快,她在屋里还以为要地震了。
当然,她不是说木兰重的意思,木兰一直脚步声很重。
生第五个孩子之前,木兰一直挺苗条的。
可能熬到了终于生了个儿子之后,她心宽了,身体自然也宽了。
不过作为庄稼人,太瘦的还干什么活儿啊,活儿轻轻松松把人压垮了。
“好,多谢娘。”木兰不由露出笑容,“还是娘想得周到。”
“你实在一点,以后你可是官夫人,可别掉以轻心。将来在金城,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要装得体面一些,也不是怕你丢人,而是有些人就爱说三道四,尽量别给人家留把柄。”
木兰郑重点头,“是,娘我记下了。”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山下的桃花早就开过,杏花开得正盛。
庄狼县城在山下,而回李家庄子必须翻过东边的东山,沿着长长的山脉往东走就能到。
因为拉了不少东西,江家的马车从三辆变成了四辆,但上山的路陡峭难爬,一匹马拉不动这么多人。
一大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山顶上走,山路两旁栽满了杏树。
干旱少雨的地带,在陡峭的山坡上,杏树长得奇形怪状,个个都是歪脖子树,但若是杏花时节没有霜冻,哪怕树干十年如一日没有长粗,但还是会结满杏子,硕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