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以前挺怕你的,怎么一眨眼你就这么知书达理了……怪了。”
说完,她脑袋一歪,枕着荞皮枕头睡得很香,都开始轻轻的打鼾了。
宋春雪哭笑不得,“知书达理?”
会用词不?
隔天中午,李堂端着碗来挤羊奶。
宋春雪跟老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羊困在墙上,死死地摁着它,才挤了一碗奶。
“也不知道三娃是怎么弄的,我看他很轻松就抓住了,怎么我们俩费这么大力气,按都按不住。”
说着,老四将羊奶端给李堂,“你家娃儿喝着羊奶肚子疼的话就煮一下,煮开晾凉再给娃喝,毕竟人跟羊不一样。”
“嗯,我知道了。”李堂从腋下的布袋子里拿出两块馍馍,“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两块馍你拿着,总不能让你家的羊羔子饿着。”
他手里的馍馍还是白面的。
宋春雪笑道,“那你不应该拿馍馍啊,明天给我家的母羊背一点草料,毕竟娃吃的是母羊的奶,该好好喂的是羊。”
“那麦麸行吗?”李堂盯着碗里浓白的羊奶,全然没了曾经的傲气,“我家里没养过羊,你觉得可以我明天背一点。”
“当然行。”宋春雪叮嘱道,“不要多拿,你们家多余的,没坏的麦麸或者尕洋芋都行,若是你们家本来不多就算了。等以后你们家有了再给也不迟,先把孩子喂大才是要紧事。”
“嗯,我回去看看。”
李堂捧着碗离开,纤瘦孤单的背影,在炎炎夏日中格外渺小。
人死不能复生,孩子是他们的希望。
希望李堂能吸取教训,以后……
算了,人总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十几年后,他跟那个李孟春的媳妇儿,还是一起干活一起锄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夫妻俩。
午后,老四借了把剪刀,稍微睡小半个时辰的午觉,宋春雪母子三人在羊圈里剪羊毛。
等太阳没那么晒了,还能去地里拔一个多时辰的麦子。
“唉。”
剪了没多久,老四打破沉默。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我若是好好的读书,如今也不用坐在这里剪羊毛。脖子太酸了,你们俩都不说话,憋死我了。”
三娃淡淡一笑没说话,剪羊毛的活儿他最顺手,因为十年前他就会剪了。
三伏天的太阳毒,是一年最热的时期。剪了羊毛羊也轻松,若是去河里洗一洗,浑身白白的,在山上吃草的时候,就跟云一样。
三娃打算趁早剪完,去学堂之前正好跟老四一起去河里洗一洗,夏天的羊热得直流鼻涕,太脏了。
“都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之前也是我太惯着你们,人家学堂里都放了你们收麦子的假,我还让你们待在屋里,让三娃一个人吃苦受累,也难怪会把你们惯得跟富家小公子似的,真把三娃当家丁看了?”
宋春雪不客气道,“若不是你还算听话,我怎么也要打得你跟老大一样,躺在炕上下不来。反正你爱躺着,我便让你躺的够够的。”
“我现在不是在放羊吗,不过你这一招杀鸡儆猴,对我很管用。那天亲眼看到你打我大哥,我才知道娘狠得下心。”
老四停下手中的动作,“娘,我很好奇,你怎么忽然就变了呢,不只是对我们几个的态度,还有平日里做事,也不怕别人看笑话了。”
他半开玩笑办事认真的发问,“娘是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