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自己不值,为三娃不值,也为老四不争气而叹息。
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四的真面目,就不能惯着他继续胡来。
她走下长长的斜坡来到学堂门口,看到老四穿着崭新的长衫等着她。
远远的,他低着头时不时偷偷的瞥她一眼,不敢面对她。
宋春雪记得,老四也是读到十八岁,考得很差没考上才作罢的。
之后,他听说老二随军队去了北疆,得知北疆能淘金便去了那里,一去就是九年。
老四只考了一次,就说明他对三年后再考一次毫无信心。
想到这儿,宋春雪心境平和了许多。
也好,儿孙自有儿孙命,她也不会干涉太多。
就算知道她读不出名堂来,她也不会让他退学回家的。
若真是那样,只会换来老四对她怨怼一辈子,除此毫无意义。
不过多出几年的学费,从此之后他们的母子情就淡了。
她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只是不想看着他糟蹋那些学费,和他自己最好的光阴。
她缓缓来到江夜君跟前,心平气和的问道,“老四,你知错吗?”
学堂门口人来人往,其他的学生也陆续从家里回到了学堂。
这里本该是他们鲤鱼跳龙门的唯一途径,但很多人半途中就放弃了。
“娘,我知错了。”老四低着头,带着哭腔道歉,“娘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不会跟他们逃学了。”
宋春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老四等得焦急,不由抬头出声,“娘,您要带我回去吗?”
他眼里闪着泪花,鼻子红红的。
“小君,就算你每天在这里撒泼打滚,跟街上的流氓一样,娘也管不了你,因为我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你,娘也改变不了你的本性。”
“但我很失望。”
宋春雪侧过身,看着远处的夕阳一点点落下山丘,吹在脸上的风渐渐变凉。
心里更凉。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下个月我还会回来见夫子的。以后的每个月,我都会来找夫子,若是三个月后你还是如此,我就不管你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江夜君,“我只是忽然心疼你三哥,你不知道,他在晚上会偷偷地看你们看过的书,等我们都睡着了,会点着昏暗的油灯看。”
“白天放羊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忘了羊群,躺在土坡上看得入了迷,羊群跑去吃别人家粮食,被别人隔着老远吼骂。”
老四低着头没说话,手指抠着指甲盖没说话。
“将心比心,如果我当初让你三哥去读书,你在家里放羊,然后看到他在学堂里不学无术,还用各种借口骗着花他挣来的血汗钱,你心里会怎么想?”
老四踢了踢脚边的土块,不以为意。
宋春雪叹了口气,“不说这些,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将来考不中秀才,以后的三年你只是花钱混日子,你服气吗?”
倏地,老四抬头看向宋春雪。
宋春雪有些好笑,没好气的道,“怎么,你这样不好好读书,还想着将来随随便便就能考个秀才,你以为考秀才那么容易?”
老四有些不服气,“谁说的,我没考你怎么就说我一定考不中?”
宋春雪似笑非笑,“若是你能考中秀才,改掉你这些恶习,以后你想干什么,我都由着你。”
“但我赌你考不中,江夜君你没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