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宴散,几人来到酒楼大堂时,几乎都没什么人了,只有朱威托着下巴,无精打采地打哈欠。
见几人下来,忙揉了揉脸,起身笑道:“都吃好喝好啦?”
朱厚照:-_-||
见状,李雪儿说道:“都要过年了,别臭着一张脸了。”
朱厚照平复了下心情,哼道:“过年期间也没什么生意,稍后给伙计们发个红包,暂停营业吧!”
“哎,是。”朱威喜滋滋点头,“儿子这就去后面安排……”
“你瞧他急不可耐的样……”朱厚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青好笑道:“行啦,都这么大人了,别整当面教子那一套了,实在不行……隔代培养孙子吧,时间上还来得及。”
“……”
朱载壡强忍下笑意,安慰道:“朱伯,强扭的瓜不甜,兴许……堂兄只是恰好不擅长经营生意,当初我……我也是没找到自己擅长的点。”
朱厚照白眼道:“去逛了一圈儿,你就擅长啦?”
朱载壡讪然摇头,干笑道:“侄儿以为,兴趣才是学习的最好动力,堂兄既然不喜……何必强求?”
朱厚照怔了怔,缓缓点头:“你倒说了句精辟话……算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你初来京师,除了我这个大伯也没别的亲人,年就在我这过吧。”
“这……我……”
“嗯?”
“好!”朱载壡吸了口气,不再矫情,“那就叨扰朱伯了。”
“这才对嘛。”朱厚照说道,“没人嫌你是麻烦,你也别把自己当做麻烦,你爹就是太矫情了……他好的,你学不会,他坏的,就别学了。”
朱载壡挠着头道:“朱伯,你跟我爹……”
“不熟!”
“……”
朱厚照从怀中取出一封奏疏,朝李青道:“按照你的要求,奏疏写好了,署的也是李信的名,何时交上去,随便你。”
李青却是不接,道:“不是我的署名,我不交,你改日给李信吧!”
“……服了你了,小姑给你。”
李雪儿好笑接过……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天色就暗的厉害,瞧这模样,似要下雪了。
果然,刚到家星星雪花便已开始飘落。
檐下,李青安静赏雪,一边,李雪儿也赏着雪景,小宝没跟来,路过永青侯府时一个人回去了。
“明儿我赶集,叫上李信、小宝,中午一起吃饭。”
“菜市场已经罢市了,等年初三吧,你也好好歇歇,到时候我们带着菜来。”
“这样啊……也好。”李青凝望着越来越大的雪花,轻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太过着眼政治了,今日之见闻,其实我也挺惊叹的,我以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实则却要付出巨大努力和艰辛,开创新时代,真不是靠说说而已。”
李雪儿轻轻摇头,说:“李家只是提供了一个平台,而我刚好是话事人,仅此而已,真要说起来……我今日的头头是道,也全是那些个巧匠教的。”
“若非这许多行业翘楚,结果只会是……大懒支小懒,小懒干瞪眼。”
言罢,李雪儿噗嗤一乐,“别说,这个比喻还挺形象的。”
“大懒支小懒……确实形象。”李青失笑点头,继而又是一叹,“没办法啊,我这个大懒勤快不起来,权力场的惰性太强了,我也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李雪儿微微摇头,道:“你这个大懒仅限于李家,抛开李家,你可太勤快了。小寿子有句话,我觉得非常经典。”
“什么?”
“政治就是折中与妥协,不仅要尽可能的保障政治主张,还要拿捏好分寸、掌握好火候……从不是打打杀杀。”
李雪儿轻声道,“与其说惰性,倒不如说中庸,谦受益,满招损,中庸才是王道,中庸终是王道,中庸也是我们这广袤疆土、庞大的人口的内核精神符号,只是短期不契合时下,可长远来看,它是最正确的。”
“只是你要求太高,既想保留长远的中庸,又想激起短暂的激进……还是贪心惹的祸。”
李青怔然少顷,颔首道:“精辟!”
“这可不是我说的……”李雪儿说道,“这都是小寿子的总结。”
李青感慨道:“这厮绝对称得上天赋异禀的帝王苗子。”
“确实……”李雪儿深有同感,“虽然他贪玩喜乐,任性跳脱……可即便如此,他要能一直做皇帝,也是一大幸事!”
“没什么可惋惜的,他堂弟不比他差,且性格更沉稳,也更适合中庸下的政治。”李青轻轻说,“其实现在就是最好的,至少从谁做皇帝上……不能更好了。”
李雪儿怔了怔,缓缓点头,感慨道:“这个藩王世子出身的皇帝,总算是真正意义上成为他最崇拜的人了,不再只是口头上。说实话,挺不容易的。”
“是啊,真不容易……”
谈话间,雪片已堪比鹅毛,朔风稍缓,大雪扑簌簌的下,夜幕也迟来许多,天色还在亮着。
李青问:“这两日就不忙了吧?”
“嗯,马上就要放年假了,该盘的账也基本搞定了,这会儿没什么可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