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再无交谈,直到抵达县城医院。
"我去买些东西,探视病人总不能空着手来吧。"秦斐然手指向医院马路对面的合作社,"你太客气了,其实不必的。"秦淮茹现在不敢多言,想起车上的尴尬一幕,尤其是秦斐然毫不掩饰的嘲讽,让她极为难堪。
秦斐然摇头道:"必须买,你在这儿等我。"说完,他走进了合作社,用几分钱从售货员那儿买了一个用来装商品的购物纸袋,然后离开合作社。他从系统空间取出十二个圆润饱满的大橙子,放进纸袋里。
心机橙:由心机女种植的橙子,鲜美多汁,若有人对宿主怀恨在心,其负面影响将一发不可收拾,任何药物都无法阻挡。原本没打算送这些,但路上的经历实在令人不快,棒梗在住院楼里。
秦斐然和秦淮茹到达时,棒梗正躺在病床上出神。"棒梗,你娘来看你了。"秦斐然叫了一声,随手将纸袋放在床头。棒梗欲言又止,看到秦斐然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怨恨。秦淮茹看着棒梗左臂打着石膏,眼泪顿时涌出,"棒梗,你怎么了?告诉娘,有我在。"
接着,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问道:"你们是贾梗的家人吗?"
"我是,我是贾梗的妈妈,医生,我孩子的情况很糟吗?"秦淮茹抓住医生的手急切询问。听到医生说"跟我到外面说",秦淮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通常医生若非病情严重,会直接告知患者本人。此刻,预感不太妙。秦斐然跟随着来到走廊,只听医生说:"贾梗送来时肱骨碎裂,我们已经尽力进行了手术,但遗憾的是,肱骨连接肩胛骨的关键关节,即使恢复,贾梗的左手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了。"秦淮茹呆立当场,问:"医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就是说,贾梗可能落下残疾,他的左手以后只能做一些小动作而已。"医生用简洁的语言再次阐述道。"不,医生,他还只是个孩子,请您再想想办法,他不能变成那样。"秦淮茹紧紧握住医生的手臂,泪眼婆娑地恳求。她的哭声不小,引来了邻近病房的人们围观。
然而,人群很快散去,因为这种事情在医院里并不罕见。
医生无奈地挣脱秦淮茹的手,道:"我们已经尽了全力,现在的医疗手段无法让他完全恢复,但也许康复治疗会出现奇迹。别忘了,手术费、药费和住院费一共是多少钱,你们还没付。"提醒完费用问题,医生便离开了。
秦淮茹呆滞片刻,然后才回过神。她对旁边的人说:"我想单独和棒梗谈一谈,你能等我一下吗?"
秦斐然本打算离开,听到这里,意识到秦淮茹似乎没有留下照顾棒梗的打算,于是答道:"我就在楼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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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梗哭着喊道:"我想回家。"
看着秦斐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秦淮茹深深吸了口气,擦去泪水,转身返回病房。棒梗倚靠在床上,右手紧握一个大橙子,用力啃着,仿佛在吞噬什么。"你怎么连皮一起咬啊,我帮你剥。"秦淮茹赶紧走过去,从棒梗手中抢过橙子,细心地为他剥皮,然后分好每一片。“这个橙子是秦斐然特地为你买的,现在这个季节,新鲜橙子可不便宜,他算是挺用心的。”
"哼,那是他应该做的。"棒梗神情阴郁,根本不把秦斐然买橙子的行为视为友情。“什么意思?”秦淮茹困惑不解。
棒梗冷冷地说:"我变成这样,全是因为秦斐然。"秦淮茹猛然站起来:"你说什么?真的吗?"
"妈妈,我们那里靠近边境,山林里常有野兽出没。秦斐然故意把养殖场建在森林边缘,才会让我受伤。"棒梗带着委屈解释。
"我今天先是去了贵乡大队,后来又去了发展大队,他们都说你要去偷养殖场的猪和羊,难道你没想到,如果你不去,就不会受伤吗?"秦淮茹被棒梗的歪理说得有些惊讶。
这就是她的儿子吗?这就是她一直坚信不输于秦斐然的儿子吗?秦淮茹感到极度失望,她的婆婆无疑把孩子带偏了。贾张氏总是曲解事实,每次犯错还反咬一口指责他人,她丈夫以前也常做类似的事。没想到,贾家的“优良传统”竟在棒梗身上如此完美地传承下来。
"你是哪个孩子的妈?如果秦斐然不把养殖场建在山林旁边,我也不会遇到老虎,不会被叼走,也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秦淮茹的话让棒梗彻底愤怒了,"都是因为他防备我,不对,是他刻意设下陷阱等我自投罗网,你竟然还为他辩护?几颗橙子就能收买你?告诉你,他肯定觉得亏欠我才买东西来。"
"你说的老虎,是不是那只独眼,还有半个耳朵缺掉的?"秦淮茹停下了剥橙的手,突然想起在九江村见到的场景。"没错,就是那只老虎,它现在怎么样了?"棒梗当时从网兜里救出来时已经昏迷,所以他不清楚独眼虎的状况。
原本以为那么凶猛的野兽肯定已被杀掉,剥皮示众。对于那只直接导致自己重伤的独眼虎,他心里充满了恨意。如果它死了,至少能得到一丝安慰。
然而,秦淮茹却摇头道:"我在养殖场见过那只老虎,秦斐然说他驯服了它,还给它取名叫旺财,它很听秦斐然的话,就像一只守门狗一样坐在门口。"
"秦斐然,我跟你没完。"棒梗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了一通后,哭喊着对秦淮茹说:"娘,你现在信了吧?那只老虎就是秦斐然故意安排的,他想让我死!"
秦淮茹陷入了沉思。
独眼虎确实是秦斐然养的,它伤了棒梗,确实可能是出于指示。但关键在于,如果棒梗不去养殖场偷东西,就算秦斐然指使,也无法伤害到他。现在的秦淮茹内心一片混乱,不知道该相信谁。以前她会毫无保留地信任儿子,但现在乡下的所见所闻让她心寒,那份信任不得不有所保留。
"吃橙子吧,我已经剥好了,真的很甜。"秦淮茹自己尝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都给了棒梗。"孩子,我一定要让你,我要让秦斐然尝尝受伤的滋味。"棒梗一边说着狠话,一边吃着橙子,但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原来他因为手术后身体虚弱,面色显得有些病态。这时,他的脸色就像白墙上抹了一层粉。"棒梗,你怎么了?别吓唬妈妈。"秦淮茹惊慌失措,连忙起身查看,随后听见一声闷响,接着是令人作呕的恶臭和棒梗的惊呼声。
"娘,我拉裤子了。"秦淮茹:……
不用说,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病房内充斥着让人无法忍受的排泄物气味,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你们这些人在吃什么玩意儿?!"
"妈的,上厕所不会吗?"其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纷纷跳起来,怒吼着拿起身边的椅子准备教训人。刚走到棒梗床边,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面对棒梗的哭诉,秦淮茹心如刀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孩子,你知道吗?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允许你轻易回家。"她的声音带着无奈和坚定。
昔日那个孝顺听话的儿子,如今却因误会陷入困境,她怎能不心疼?但现实的残酷让她明白,此时的抉择至关重要。"秦斐然的事,我们需要查清楚,不能就这样草率离开。"秦淮茹缓缓地说,试图安抚儿子的情绪。
门外,医生还在怒吼,医院的走廊上充斥着嘈杂与异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们母子为敌。秦淮茹深吸一口气,决定坚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为了棒梗,也为了自己的尊严。
"娘会处理好的,你先忍耐,等事情有了眉目,我们就一起回家。"她的话语虽然轻柔,却像一道坚韧的防线,抵挡着外界的压力。看着儿子满脸委屈,她的心比任何人都痛,但她知道,此刻的坚强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娘,我真的不想在这里……"棒梗抽泣着,眼中充满了无助。秦淮茹紧紧握住他的手,无声地给予力量和支持。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秦淮茹选择了违逆夫家的意愿,选择坚守在医院,因为她明白,只有在这里,才能保护她的儿子,找回他们的家。而回家,或许并不是眼前那么简单,但那将是她们最终的目标,也是她作为母亲的责任。
这次东北之行,让她对亲生儿子有了全新的理解。直白点说,现在的棒梗简直就是贾张氏的翻版。“娘,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想回家。”棒梗一脸悲苦,泪水如泉水般流淌。
“回家?”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冷嘲:“如果今天不把走廊和病房打扫干净,你们母子俩休想离开。”棒梗回望走过的地方,身体忍不住颤抖。谁能想到,他会有一日如此丢脸。“这么大个人了,连基本的自控力都没有。”“真废物。”
“太恶心了,快滚出去!”“竟然拉在我病房门口,真想把他揍一顿。”
棒梗低垂着头,周围的辱骂和异样目光让他感到羞愧愤怒,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对不起,医生,我们会尽快清理,给大家添麻烦了。”秦淮茹急忙道歉。她将棒梗带到厕所,接着找来水桶和拖把,开始清扫。
即使在四合院习惯了异样的目光,此刻的她还是觉得难以承受,只能强颜欢笑,低头清理。这场景实在令人尴尬。
她在院子里早已被众人评头论足,如今在外边也被指指点点。本是来探望儿子,却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境地。早知如此,她或许就不会前来。
对比秦斐然,棒梗的表现让她彻底失望。秦淮茹深吸一口气,默默做出了一个违背夫家意愿的决定。
花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将走廊和病房收拾干净,又咬牙花费一块钱买了一瓶花露水,洒遍各处以消除恶臭。
在不断保证不再重犯后,他们才得以解脱。
棒梗从厕所出来,全身湿透,脸色苍白中透着蜡黄,脸颊略显凹陷,嘴唇干裂,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啊!”秦淮茹一时没认出这是她的儿子:“棒梗,你怎么了?”棒梗扶着墙,每走一步,双腿都在瑟瑟发抖,像极了风中尿湿裤子的老人。秦淮茹惊慌失措,连忙叫来了医生。
“脱水了,先给他注射左氧氟沙星和病毒唑,再加上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医生吩咐护士后,又看向秦淮茹,“还没缴费吧,去缴费,把手术费和住院费补完。”“我这就去。”秦淮茹心疼不已,手术和住院费用加起来已经接近她带来的所有钱,现在连打针又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