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蝉鸣好聒噪。”她倚在软榻上,懒洋洋地吩咐:“春妍,你去让他们把外面树上的蝉粘了吧。”
吵得她心焦。
春妍答应了一声,抬步去了,不过片刻便匆匆走了回来。
“安排下去了?”李蘅抬头看了她一眼。
“夫人。”春妍上前扶她,脸色紧绷:“老夫人带着四姑娘来了。”
“我们都要走了,你不必害怕。”李蘅拍了拍春妍的手。
春妍抿紧唇瓣用力点头,其实她不是害怕,她是担心夫人,要不是夫人不许,她早骂韩氏一百次了!
赵月茜扶着韩氏,从外面走了进来。赵月茜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儿,看到李蘅望过来,她高高抬起下巴,对着李蘅“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得意洋洋。
再看韩氏,冷着一张脸,很是不悦的样子。
“婆母。”李蘅屈膝行礼,看这对母女的神情,韩氏这是捉住她什么把柄了?
她心念急转,转瞬便有了答案,莫非是茶铺那里走漏了风声?
茶铺结余的银子,她已经拿回来一部分了,若不是等这银子,她这两天就能走了。
韩氏并不理会李蘅,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赵月茜松开手在她身旁站着,幸灾乐祸地看着李蘅。
“李氏,跪下。”
韩氏目光严厉的盯着李蘅。
她面色难看,心里却是欢喜的,她已经拿到了李蘅的错处,今日,便是李蘅被休弃之时!
“婆母。”李蘅抬眸望着韩氏,缓声询问:“不知儿媳何错之有,竟叫婆母如此生气?”
想明白是茶铺的事之后,李蘅并不惧怕。她和赵昱说想开官酒坊时就思量过了,一来能拿到赵昱手里所有的银子。二来茶铺的事情败露也不怕,她毕竟“纯良贤淑”,赵昱对她没有怀疑之心。
“我叫你跪下。”韩氏对李蘅的表现很不满意。
想象中,李蘅乖顺跪下惶恐求饶的情景没有出现,李蘅居然还敢反过来问她?
看来真是她儿对李蘅太好了,以至于李蘅在她面前,骨头都硬了起来。
“李蘅,我娘叫你跪一下,你听不到吗?”赵月茜仗势欺人,指着李蘅开口。
她跟着娘来这一趟,就是要看着李蘅被赶走,也好解解心头之气,最好是能把那副青金玉头面要过来。
她惦记的东西不能到手,实在煎熬得很。
李蘅不理会她,看着韩氏道:“婆母,在儿媳心中,只有犯了错处的人才要下跪。
儿媳不知自己何错之有,还请伯母明白告知。”
她说话不疾不徐,语气不卑不亢,事已至此,她不必要再做小伏低。
韩氏看不上她,她又何尝看得上韩氏?
韩氏冷哼一声:“李氏,你犯了什么错,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她都已经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蘅还要跟她装若无其事吗?
“儿媳确实不知,还请婆母明示。”李蘅垂眸开口。
韩氏冷笑,眼神里都是鄙夷:“我问你,茶铺里为什么不趸货了?你拿走那些银子给了谁?你以为你交代了掌柜的不往外说,我就查不出了吗?”
昨日,中书舍人的夫人带着庶女登门,想将庶女给她儿做妾室,她没有直接答应下来。那中书夫人也是为了讨好她,说起常在武安侯府的茶铺里买茶叶、茶饼,无意中说近日好些走俏的茶饼都没货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韩氏送走客人之后,便去茶铺里查了,这才知道李蘅叫掌柜的不必趸货,用的还是她儿子的名头。
她已经旁敲侧击问过赵昱了,赵昱近日并没有用银子的地方。
这笔银子,就是被李蘅给挪用了!
“婆母原来是说这件事。”李蘅微笑,姿态从容:“您误会了。儿媳近日和侯爷商量着,要另外开一间铺子,银子就……”
她就知道是此事,还好早有准备。
“少来了。”韩氏打断她的话,眼神里带着看透她的嘲讽:“你以为,你祖母旧疾复发的事情,能瞒得了我?”
李蘅怔住了,祖母旧疾复发?她不知此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弟弟和祖母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
“无话可说了吧?”韩氏以为李蘅是默认了,抬起下巴,露出几许高高在上的悲悯姿态:“你祖母病了,你拿银子回去也是一片孝心,你可以和我说,我不怪你。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挪用茶铺的银子,做下这样吃里扒外的事情。
此事,我也不和你追究,这笔银子我也不要回了,就当你这三年的补偿。
我武安侯府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你收拾一下,等会儿承晢回来,写给你一纸休书,回你的梁国公府去吧。”
她说着摆摆手,一副心累不想多言的模样。
李蘅笑了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此事究竟如何,婆母还是等侯爷回来再决断吧。”
她从容不迫的举止激怒了韩氏。
“怎么?这个家里,我说了不算?”韩氏手握紧椅子把手,吩咐道:“茜茜,你去吩咐一声,让人去衙门叫你二哥现在就回来,就说我有急事。”
“走着瞧吧你!”赵月茜瞪了李蘅一眼,丢下一句话,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