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被他拉住手,不由更气了,赵昱这个笨蛋,笨死他算了!这个时候手应该放在她手上吗?谁稀罕他牵手!
赵昱将她的手勾在了自己脖颈上。
李蘅摸到了他的蝴蝶骨,她知道他左骨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痕,她指尖摩挲着那道疤痕。
她想,赵昱在边关,一定经历了许多次的死里逃生吧?
他身上的疤痕不少,肩胛骨、后背、腹部都有疤痕,每一处都是死里逃生的见证。
她推了推他胸膛,嗓音软的不像话:“你起来。”
“蘅儿,别动。”赵昱轻声喊她。
在这种时候喊她“蘅儿”,是他能想到的最温柔的话了。
李蘅觉得此刻要是有人能看到的话,她的脸色一定比这床幔内的光线还黑,赵昱这个榆木疙瘩!真的要气死人了!
赵昱对她所想毫无察觉。
一块冰,落在了滚烫的热水里,慢慢慢慢地化开了,再分不清哪是水,哪是冰。
赵昱终于坐起身来,外头早已过了子时。
他叫了热水,取过长巾裹着李蘅,将她抱起来往湢室走。
她很轻,很软,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又像一只柔软的小猫,乖顺的窝在他怀里,任由他亲近。
他禁不住低头去看她,他还从未有过一次,在这个时候去看李蘅的脸。
她枕在他手臂上,乌缎一样的墨发倾泻而下,青黛眉舒展,桃花眸半阖,是极明艳的长相。脸颊处的酡红直蔓延到脖颈之下,像吃醉了酒一般。
他一时看得走了神,脸也跟着红了,直至走到湢室的门口,他才回神。
李蘅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任由他摸黑将她放在了热水之中,清洗了一番。
赵昱的脸皮似乎薄的很,即使他们已经做夫妻三年,在这种时候,他给她沐浴,还是连灯都不点。
她不知道该说赵昱纯情呢,还是说他傻?
“寝衣给你放这了。”赵昱朝她说了一声,率先出了湢室。
给李蘅拿了寝衣,也是他能想到的最体贴的事。
李蘅靠在浴桶壁上,泡着热水慢慢缓过劲儿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小腹和腰间酸楚更甚昨日。
赵昱这个笨蛋!成亲三年了,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太让她失望了。
她歇了好一会儿,水开始凉了才穿上寝衣,扶着腰出来。
赵昱已然寝衣纽绊扣得严严实实,靠在床头看方才那本书了,见李蘅出来,他放下书,端起一旁的汤药递给李蘅。
“春妍熬的?”
李蘅接过碗来,问了一句。
“嗯。”赵昱又拿起书:“不烫了,喝吧。”
李蘅一口气将苦涩的汤药吃了,吃避子汤不用避着赵昱了,这般还挺方便的。
“时候不早了,侯爷早些安枕吧。”
李蘅回到床里侧躺着,为尽贤妻本分,提醒了赵昱一句。
“明日休沐,你先睡吧。”赵昱淡淡回。
李蘅倦怠至极,也不曾应他,阖上眸子几乎瞬间便睡了过去。
赵昱看了一会儿书,不知不觉便转头看着她,李蘅眼尾天然带着点点粉,好像春日的桃花瓣,往前他不曾仔细看过,今日愈端详愈觉出她的美来。
烛火爆出“哔啵”一声,他回神,不禁失笑。近日不知为何,他总是看着李蘅走神。
李蘅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人,大概是因为李蘅实在贤淑,很得他的喜欢吧。就好比这会儿,她连睡姿都是端正的。
他抬手抚了抚李蘅的头顶,想起那句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天光大亮,鸟鸣啾啾。
李蘅睁开了眼,看着床幔外透进来的阳光,一时有些恍惚。
嫁给赵昱之后,她从来没有睡到这个时辰起床过。当然,她早已养成早起的习惯,今日天蒙蒙亮已经醒过一次了。忆起赵昱今日休沐,她也不必去韩氏那处请早安,这才又睡了过去。
她转头看身侧,一时讶然。
青帐半挑。
赵昱竟然也没有起床,身上穿着寝衣,还捧着昨晚那本书,靠在床头的阑干上翻看。
“侯爷……嘶……”
李蘅撑起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腰腹处酸疼的厉害。
赵昱看向她,眸底闪过羞赧和愧疚:“若是累,就再歇会儿。”
“四姑娘,我们夫人还未起身……”
春妍为难的声音传进里间。
李蘅和赵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由侧耳倾听。
“娘,你等着,我去把她叫出来。”赵月茜往里间来,声音愈发大了,好似握到了天大的把柄:“好你个李蘅,你找着养身子的借口躲懒,居然睡到现在还不起床,我告诉你我娘已经亲自来了,我看你今日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