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玩家们不说话,宿舍长也不冷场,反而老好人般和善地笑了笑。
见宿舍长为他们介绍完宿舍的结构和设备后,瘦男就开口了。
“喂,你知道我们班里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人吗?”瘦男打听道。
说话的瘦男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看出了赵默并不好惹,加上他先前出声得罪过班长,此时必须得赶紧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不然之后也很快会被队伍抛弃。
瘦男不想死,能够苟活着,谁又想死呢?
在这样诡异的游戏里,瘦男想要活着就必须得想方设法。
都不说话或许会比较安全,但得不到线索。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瘦男只能主动站出来。
而且夜晚刚开始,按照规律,危险也不会到来这么快。
此时试探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白日那名奇怪的npc就是很好的破入口。
瘦男其实看不惯那种只有脸好看的小白脸,女生们都喜欢这种娘里兮兮的家伙。
瘦男表白过一个女生,对方甚至还嫌弃他不够温柔风度。
瘦男就更看不爽这种脸好看的男的了。
但是没关系,被他污蔑与他人有染又被他强.暴之后,那女生就算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她那小白脸一样的男友救得了她吗?
纵然如此,回忆起女生像是看待垃圾一样嫌恶的眼神,瘦男还是感到了愤怒。
因而他打听时,语气多少带上了一点嫌弃。
赵默并没有阻止,显然是默认了。
瘦男安心了一点。
打听时,瘦男看了宿舍长一眼。
之前在班上看不清同学们的面孔,此时倒是能看清眼前这名npc的模样了。
不知为何,瘦男竟然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
可瘦男并没有见到对方的记忆。
“哦?什么特别的人?”宿舍长似乎很疑惑。
瘦男不用回忆都能想起那个让他嫉妒的人,随口道:“一个白色头发、蓝色眼睛,娘炮一样的男的。”边描述,瘦男还忍不住边诋毁,“一个男的长那么娘,真的是有毛病。”
语音刚落,宿舍里就安静起来了。
这位上一秒还在笑意盈盈和他说话的宿舍长,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瘦男:“!”
但瘦男先前容易被激怒,此时自然也很难隐忍。
见对方虽然身形比他大一些,却是虚胖,面容看上去也是和气生财的小胖子类型,没有丝毫恐怖感。
“你想知道他?”宿舍长语气很奇怪。
瘦男胆气壮了起来:“怎么,不可以?”
宿舍长静静地看着瘦男。
仗着有赵默这个老玩家的撑腰,瘦男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宿舍长手里。
他当惯了别人的狗腿子,因而此时打听时也用上了以往的口吻。
“你管老子想不想,别少逼逼赖赖那么多,就问你知不知道,老实说得了。再这么神经兮兮地看着老子,小心老子揍你!”
宿舍长说:“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什么?”
这声低语只有瘦男听见了,他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宿舍长。
宿舍长面无表情。
一时间,瘦男很难从中辨别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情。
只是此时,宿舍长脸上已经重新带起了笑容。
这笑容很诡异,像是纸人,僵硬浮肿的面孔上一双眼睛漆黑如墨。
瘦男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熟悉了。
光荣榜没有被贴上纸条之前,瘦男曾瞥了上边的照片几眼。
他的记性不算好,记得这个人也是因为对方长得有些像他的记忆中曾经被他霸凌过的胖子。
对方其实并没有怎么招惹过他,只是瘦男那会加入了个小团体。
小团体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时常会找一些边缘人物出来欺负。
胖子就是这么个倒霉蛋。
“死胖子!杵在那做什么?”
“死胖子,你怎么这么胖,你丑到我了。”
“喂,死胖子,今天的钱呢?”
勒.索钱财,暴力发泄。
撕烂作业、划他桌子留下污言碎语,笑嘻嘻地起哄他和另外一个被欺负的女生的谣言。
“你这么丑,那女生怎么看上你的?看上你哪点了,教教我们呗。”
“你们上.床了吗,她正不正点?”
在瘦男读的那所乡下学校里,不学无术的混混们恶意就像野草一般肆意疯长。
胖子成绩不算好,单亲离异,被欺负殴打也不会做声,大多数时候,他都会默默地忍耐,只是有时候被欺负惨了,会咬着牙,像是此时这位宿舍长一样看着他。
只是记忆中,对方的眼神是隐忍的,愤怒的,宛若即将要爆发的火山。
但此时的宿舍长,却是静静的,冰冷的,无机质的,如同藏着旋涡的平静水面。
瘦男渐渐就说不出话来了。
视线里,记忆中胖子红着眼含泪的瞪视,不知不觉竟是和眼前的宿舍长平静凝视的模样重叠。
明明先前还能扯高气扬地威胁,此时瘦男的双腿却不自觉地抖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是一点都没改变啊。”
宿舍长说。
他的语气很古怪,似平静,似愤怒,似怨恨,似嘲讽。
但到最后,全化为瘦男最熟悉的恶意。
宿舍长疯狂地笑,嘴角几乎要扬到耳根。
“真好啊,真好啊!你什么都没改变,真的是太好了——嘻嘻。”
什么——?
瘦男想要质问出声,但是下一瞬,窒息和痛苦同时朝他袭来。
难以形容的痛苦毒蛇一样从脖子开始向身体游窜,不规则的窟窿汩汩冒出红色的液体。
血液像沸腾的开水一般蛄蛹着堵住了他的嘴巴,可鲜血根本漫不出来一点,不打麻醉剂便被用铁针缝合一般的剧痛在嘴巴处炸开,视线里也蒙上了一层血色。
“啊啊啊啊!!!死、死人了!!!”
是谁在尖叫?
声音怎么忽远忽近的?
死人?什么死人?
难不成又有玩家死了?
瘦男恍惚了一下,头颅九十度折叠到肩颈时,才惊觉。
——原来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