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字据上没有李世民的签字,房俊即便去告他谢兴元,不论是去京兆府还是去大理寺,结果无非就两个。
一是谢兴元赖账,引‘唐律.杂令’中‘赌戏之债官不为理’为借口,搪塞房俊。
但考虑到这件事李世民本就在场,而且,房俊不但是中书令房玄龄的儿子,还是李世民的女婿,所以谢兴元即便想赖账,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二就是这件事将会陷入一个无止境的扯皮阶段,最终将由京兆府或大理寺出面调解,两方达成一致,拟定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出来,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可有了李世民的签字,那这份字据就不一样了。
字据一旦有了李世民的签字,就等于是‘御批文书’具备‘唐律疏议’中‘制敕断罪’的强制执行力,谢兴元若违约将构成‘违制罪’。
御史台可直接介入追讨,谢氏门生故吏无法通过常规司法程序进行拖延。
更重要的是,如果谢兴元不按照字据上的记录偿还欠房俊的三百万贯钱,还会被扣上‘亵渎皇权’的罪名。
这也是为什么谢兴元要让李世民签字的原因。
有了李世民的签字,房俊要是输了,想赖账都不行,只要他谢兴元把字据拿出来,自然会有官方人对房俊进行强制措施。
只不过,谢兴元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搬起来这么大一块磨盘,结果把自己的脚给砸了。
他现在都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嘴巴,要不是他太贪心,李世民又怎么可能在字据上签字呢?
“明日你便进宫!”谢王氏阴沉着脸说道,“房家竖子今日在谢府所为,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协同两位皇子,三位被赐婚的驸马,不但砸了我谢府,还逼迫我签下字据。。。那字据所记不实,他们从我谢府带走了三十万两黄金,并未记录!”
谢兴元心惊肉跳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构陷皇子,这可是杀头的罪!”
“何人能证明我们在构陷?”谢王氏冷笑着勾起了嘴角,“所有能证明我们构陷的人,都分得这三十万两黄金!”
“这。。。”谢兴元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说道,“不妥!”
“三十万两黄金,数额太过庞大,若陛下查问,我谢府如何有这三十万两黄金,我要如何答复?”
“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儿啊?”谢王氏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三十万两黄金,本是陈郡谢氏族人来长安城采购货物的货款,族人担心带着这么大一笔钱住客栈不安全,所以把钱送来了咱们府上,今日房俊带人来谢府讨债,打砸我谢府的时候发现了这笔钱,这才被他们一并带走了!”
“三十万两黄金,刚好可以抵了夫君你与房俊之间的债务,而他们临走的时候,又逼迫我签下字据,非说他们只拆了我谢府的门窗,并未从谢府带走黄金!”
谢兴元迟疑了一会,还是跟着摇了摇头,“三十万两黄金,就是从我谢府往外搬也得搬一下午,这么大一笔钱,他们带走了总要有地方存放才行,再说,咱们谢府哪有地方可以存放三十万两黄金。。。这般说辞,房家人怎么可能会相信?”
“房玄龄不比他人,我谢家得罪不起啊!”
谢王氏气的端起桌上的茶盏,一股脑的全都摔在了谢兴元的身上。
“哎呦。。。”谢兴元慌忙闪躲,“夫人,你这是作甚?”
谢王氏指着谢兴元的鼻子,脸都被谢兴元给气紫了,“你个没脑子的东西,他们把黄金带走,存放在哪儿还需要你劳心劳神?”
“武德年间,你叔祖尚能周旋于东宫与秦王之间,你可倒好,竟然怕起了一个寒门新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