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得没有扶音好听。”薛悬铃评价。
她一靠近,木偶嘴一张、脖子往前一伸,险些咬到薛悬铃的嘴。
这只木偶穿着跟昨日见到的护士一样的粉色护士装,衣服又脏又皱,像是被人硬套上去,袖口领口都有磨损。
薛悬铃绕到木偶身后,看见一大块干涸了的血印,走廊中隐隐约约的血腥味浓了起来,甚至她脚下就踩着半干不干黏黏糊糊的血泊。
显而易见,木偶在逐渐挣脱无形镣铐——薛悬铃起床时木偶只能动嘴和眼,几步路的功夫它就能动脑袋和脖子,一旦它的上半身能动,不排除它为了吃屋内两个人主动卸下上半身,双手爬行去捕捉猎物。
“为什么不脱它衣服?”
女声骤然响起,薛悬铃一怔。
这人脚下几近无声,连身后跟着的家伙都没发出点木偶该有的动静,身影形同鬼魅。
与薛悬铃视线对上那刻,她眼眸先弯,笑得无害且温和:“我的弹幕说花朝云往停尸间去了,等会要追上她么?”
“……”
上一秒这人还躺在床上呼吸清浅睡得熟,下一秒出现在面前直接伸手掰木偶衣服,动作流畅自然,丝毫不畏惧木偶不断往下低的大嘴,眼看着那手一次又一次从大嘴旁轻飘飘掠过——
薛悬铃脚下发出黏腻水声,是她后退一步。
秦家姐妹曾告诉过她,木偶岛上只有五个任务者,前两天她们找到了第四个任务者,叫扶音。
她遇见楚纤,以为第五个任务者就是楚纤无疑——但花朝云的表现既不像npc又不像审判者,用积分兑换肢体的这一操作熟悉得让人心疼。
楚纤不可能是审判者么?薛悬铃觉得未必。她的存在就是主系统偏爱楚纤的证明,若要在楚纤在内的任务者中选出晋升者,主系统的人选一定是楚纤。
她昨晚闭眼假寐,稀里糊涂睡过去本以为是木偶医院有古怪,却也有可能是病房内的谁动了手脚,借机宣判其中一位任务者失败后再审判剩下一位任务者。
停尸间,薛悬铃听过这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木偶医院院长就在停尸间改造失败的任务者。
楚纤不知道?知道了还要故意引她去?这么明显的陷阱?还是去了才有生路?
思忖间,楚纤已将木偶上衣给脱了下来。
薛悬铃回过神就被眼前这诡异又恶心的场景哽得眉头紧皱。
——衣服后背那一大块血迹不是沾了人类的血,而是这个大木偶本身就是由肉和木头拼接起来的。它的脑袋是完整的木头脑袋,可整个上半身都是碎肉加木头胡乱塞满、塞得紧实,脱下衣服只带起一点肉渣,并未破坏木偶的人形。
原本白皙的指沾了肉沫,这人却表情不变,仿佛早有预料。她甚至继续去脱木偶的裤子。
薛悬铃:“……”
薛悬铃好像听见这人指尖陷入肉堆里的微响,她开口:“地上的血不是它流出来的,医院中还有
别的人类。”
“大胆猜测一下。”这人翘着唇角,语调似有几分狡黠,“地上的血属于花朝云。”
“……你的意思是说,她被抓走了?”这样解释倒也合理,抓到停尸间由院长改造。
可这门总不能是木偶开的?她昨晚睡得能有那么死?她跟楚纤为什么没事?难道是病床有问题?
茶色眼眸冷静且仔细地审视这三张床,除了花朝云睡过的那张床单有血以外,肉眼看不出不同。
“不。”
楚纤总算脱下木偶的裤子,见到仍是木头与肉的混合体,她才满意起身,缓了缓说:“门是花朝云开的,目的是想放木偶进来杀了我们。”
“为此,她没有立即用积分兑换肢体,而是在门口弄了一滩血,想引木偶过来。”
“木偶也的确过来了,但。”楚纤避开木偶‘咔嚓’闭合的大嘴,“没成功进来。”
薛悬铃越听眼眸越冷:“为什么?”
“她想杀了我,得到那批小木偶。”楚纤牵着小木偶和黑袍木偶先出去,再推了大木偶进门,然后关上门反锁。
其实薛悬铃问了两个问题。为什么花朝云要这样做?为什么木偶没成功进来?楚纤给不了第一个答案,可以勉强给出第一个。
“只是个猜测而已,别当真。”
镜片后的茶色眼眸暗沉,见状,楚纤轻轻笑着:“也许她用血为我们引开木偶,是个忠实又美丽的好伙伴。”
……说得鲜血淋漓谁能不当真?这话跟哄她似的。薛悬铃低眸,心中莫名涌上的负面情绪压下去许多。
“所以我要去停尸间见见她,顺便拜访一下这只木偶口中的‘妈妈’。”
“……你的意思是,它喊的院长?”
“木偶医院应该没有别人能操控她们了。”
薛悬铃沉默跟在楚纤身边。
走了几分钟,到电梯面前,楚纤说:“导诊台的护士也是肉和木头堆起来的。”
“……嗯。”薛悬铃声音很低。
“你可以跟我分开去停尸间。”楚纤说。
“导诊台的护士从你进门起就对你较为关注。”所以楚纤一来医院,院长必定得到了消息。要楚纤的消息干什么?或者说‘它’怎么知道楚纤有一批木偶的?难道‘它’也是任务者?
薛悬铃也不蠢,顺着楚纤给她的信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花朝云跟院长认识?”
楚纤不语。
薛悬铃侧眸看她半晌,道:“我不会跟你分开。”
“你不怀疑我是审判者了?”
“?!!”薛悬铃脚步微顿。
楚纤笑:“我猜中了?看来你知道岛上任务者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