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妈妈不舍得惩罚,可以告诉小一,小一会帮助妈妈。
这是小木偶离开前说的。
她才不承认什么第二个妈妈呢,要被妈妈丢掉的人类,就是食物而已。
半小时后。
远远看见小木偶像一只没尾巴的小狗那样四肢着地朝前狂奔,嘴里叼着一个长条物体,左右两段随着她过于亢奋的动作摇摇晃晃。
花朝云揉揉眼睛,喃喃道:“怎么越看越是一条断手啊……”
薛悬铃:“你看得没错。”
“卧槽!她,她她她都不管的吗!就让她的小木偶们这么吃人?!”
花朝云吓得小脸煞白,眼神哀怨盯着某个方向——那个坐在树下的人右手被黑袍木偶牵着,因身高原因,黑袍木偶像被打弯了脊梁一般保持弯腰姿态,攥着那人的腕一刻不放松。
花朝云捧着脸,被咬掉的手早已长出来,还自己涂了指甲油。
薛悬铃不答她的话,只似笑非笑瞥她一眼,地上坐着的花朝云就吐了下舌,哼笑一声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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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偶吐出的东西真是一条断手臂,像是硬生生从谁身上扯下来的,一路跑一路撒血,手断得还很新鲜。
“啊!”
近看的花朝云短促叫了声,她一个闪身躲到薛悬铃身后,扒着薛悬铃的腰怯怯探出脑袋:“你,你们看!”
腕部以上虽仍是肉色,但早已不是人类关节,而成了粗糙的木头。五根手指还没削开,连在一块,指甲根本没雕刻出来,是个半成品。
“……人,人可以变成木偶?”花朝云再次看向一言不发的楚纤,表情颇有些神经质,“能让这么多木偶听你的话,该不会你本来就是个……木偶吧?”
这个猜测令薛悬铃笑出了声。
“!”
花朝云一惊一乍松开手,噔噔噔远离这人,躲到树干后面,惊疑不定地在这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可怜弱小又无助。
她又听见小一开心喊妈妈,说完成了任务,要奖励。
明明天光大亮、丽日当空,花朝云莫名感觉有丝丝凉意沿着尾椎骨往上爬——
才怪。
她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鬼鬼祟祟往树干后藏了藏,只露出那双水润的眼:“这小东西该不会把整个人吃的只剩条手臂了吧?哎呀,好可怕!”
小一嘴角下撇,猛然回头直直盯着花朝云,僵硬冷漠的蓝眼睛似是透出几分不满,像是责怪她阻止妈妈给自己奖励:“你闭嘴!没让你说话!”
花朝云整个人都躲在树后面,她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哟,生气了!那你就是心虚!就是把人家吃的只剩个手!你这个自私小木偶,就不管你妈妈饿不饿?!”
楚纤:。
楚纤:“我并不吃人。”
花朝云嚷嚷:“那我不管,你家小孩自私没边了,喜欢吃独食,你得好好管管!”
小一扑过去的动作被肩上那只
手摁停,她委屈扭头:“妈妈,她说我坏话!您只叫我找到这个人,又没说要完整带她过来……如果是完整一个,我拖不动呀!您看我这么矮,这么弱小。”
矮是不矮,弱是不弱,就是见了妈妈喜欢示弱装乖的坏习惯可得改。
眼眸轻扫过木头掌心模糊不清的红色印记,薛悬铃面色微变:“你不会要找审判者?她杀了审判者?”
“我没杀人!”对着薛悬铃,小一倒是不凶悍,努力说理,“她本来就躺在那,我拽她不小心拽断了!那,那剩下的我就……我怕留在那吓到别人,才,才吃了的。”
后面的话说着说着莫名小声,蓝眼睛小心翼翼偷瞄妈妈,见妈妈没有生气,小木偶赶紧往她身边蹭,蓬松的发盖了楚纤一手。
——她觉得她说得挺好呀,表现出她是个诚实又为他人着想的善良小木偶。
对,肯定没问题!妈妈没生气、没推开她就是证明。小一开心地想。
花朝云嗤嗤地笑。
好一个‘躺在那’。活人可以躺,死人也可以躺,是活着的时候生生拽断,还是死了没多久再拽断,这可说不清。
薛悬铃对这断手感兴趣,低下腰仔细看了看:“这的确是审判者的手。”
一听这话,花朝云瞪大眼睛,哒哒哒从树后跑出来,一点不畏惧小一恨不得咬她一口的瞪视,蹲在薛悬铃旁边:“呀,你怎么知道?你跟审判者接触过?”
同样有反应的还有黑袍木偶。血色眼珠缓缓凝在断臂上,又因觉察小木偶的小动作转了回来。
——如果不是它在,小木偶说不定都爬到楚纤身上去了,哪里会只靠个脑袋。她可是帮妈妈实现心愿的‘小功臣’。
“你这样问我也不确定了。楚纤应该更知道如何分辨审判者。”薛悬铃忽而抬眼,“对么?”
手指穿梭在小木偶乱糟糟混了血与泥沙的发间,慢慢替她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