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在仙宫之上,是二位神君住所。
昆仑山瑶池圣境的水自第八重水星天流出,故水星天又称瑶水圣天,现今是渡己仙君洞府。
水星天宛若一个椭圆形的水镜,四面八方皆是清澈瑶水,有淡色青莲于水天接壤处盛开。
仙雾在水面上空浮了一层,只见柔白衣袖将其缓缓推开,仙君步步生白莲,每走一步便有一缕发变白,直至满头白发,眸与眉褪去凡间伪装化成原本的冷白色。
忽然,她停住脚,回眸去看不声不响跟了她一路的长明神君。
碧霞与长义早在水星天等候多时,好不容易飘到渡己身边,不料一抬头就对上长明冰冷冷的脸——
她们对视一眼,碧霞眼神示意:长明不会怪我们没看好渡己吧?
长义摇头:在渡己面前不会。
碧霞是二位神君中最活跃的,她先开口说:“渡己常年关在水星天,偶尔下界看看也无妨,长明你不必……太过担心。”
‘担心’一字说得极为委婉,哪有闭关到一半强行出关下界寻仙的?
长义掂量着接茬:“小渡己比我们都懂分寸,一个时辰不到就回来了。以她的修为在仙宫也难逢敌手,更何况是下界……”如果不对上那只半妖!
长明眼中只有一人身影,她寒声道:“我为你塑仙骨,助你修仙,不是让你修成金仙后去给人补魂。下界那个东西死了就死了,你不准再插手她的事。”
难得听长明神君提及某个人带有极端厌恶。
补魂一字令渡己抬眸。
这个小动作似是某种信号,长明眨眼间逼至仙君面前,伸手攥住仙君的腕,如雪眼眸幽幽缠遍仙君全身:“你听明白了吗?”
该是要给仙君教训,长明掌心聚了五成神力,生生将那截羽衣烧化,烧得仙君手腕裂出纹路。
仙君睫羽轻颤,眸中冷意更浓几分。
“诶!”碧霞似含红梅的眼一惊,几步闪至两人身边,抬手化解长明神力,“你何必为一个凡人伤了渡己?”
“说话。”长明并不理会她。
长义亦跟过来,谨慎道:“此事从长计议嘛,渡己一时半刻又不会再下界。”
此言中‘不再下界’四字听入神君耳中稍稍动听一些。虽不是从渡己口中说出,但只要渡己不反对,那往后她也不会……
“神君的意思是,我须挖了仙骨还您,才能得自由?”
渡己的确没有反对,她只神情淡漠问出另一个问题。
“你没有自由。”长明一字一顿,“从来都没有。”
仙君挥袖甩开神君的手,静立不言。
神君亦不出声,双眸紧紧盯着仙君的唇,掩在宽袖中的手无声收紧。
碧霞清清嗓子,哄长明道:“我看那妖狐——挺厉害的么,一个不满意就造下一个,总会有个合心意的。”
她劝长明不必执着一个渡己,只要长明愿意,什么渡己
恕己渡你不是随手可捏?
长义眉峰碰到一块:“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们能与半妖相提并论?小渡己挺好的,大不了给她身上丢几个禁制不让她下界也就罢了。”
碧霞眼珠一转,品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你舍不得渡己啊?”
仙君无所表示,仍清清冷冷站在那,倒是长明神君的视线被这几个字引来,定在长义身上。
长义心里一咯噔,抬腿就走:“……无聊。”
碧霞娇笑几声,施施然追上去,借此将水星天甩在身后:“哎,你说得也对。给渡己下禁制后她就再也离不开九重天啦,你日日都能来看她,多好,真好~”
走远了,长义才道:“早知你话这么多,当初解天道禁制就不该解了你。”
碧霞哼哼两声,摸摸下巴:“长明养了个渡己,我也想下界抓个小仙人养着了。你给我出出主意,我要养个跟渡己差不多的。”
长义:“……”
长义:“你无聊就去历劫行不行?天雷劈不死你。”
碧霞偏要跟在她身边:“我是在说历劫的事呀。”
长义冷眼看她插科打诨,到长义居所月轮天外,碧霞总算说出自己的小算盘:“要不——那道人还有几道魂,我去摘一道过来?”
她说摘人魂魄跟摘果子一般容易,仿佛那‘果树’就是为等她摘而生。
长义冷冷盯着她:“你若动这个心思,从此不要再来月轮天。”
碧霞愣了一愣,笑道:“你太认真了吧,随口说说~”
-
系统与楚纤的聊天通道一打开,系统疯狂嚎叫:‘卧槽你知道你的分魂对我做了什么吗!她,她居然禁言我!她敢禁言我!!’
楚纤:‘啊。’
系统:‘太无法无天了!我当系统这么多年从未见过……’
楚纤:‘嗯,你举报吧。’
系统一哽。
举报?怎么举报?我没有用,保护不了宿主魂魄,让宿主被位面真神分走二分之一魂魄后把我禁言了??
举报是那么好举报的咩!不用写事无巨细麻烦死系统的报告咩!
系统佯装大方:‘那什么,看在她帮了宿主宝宝的份上,我,我就不追究啦!哎,我可真爱您呀。’
楚纤笑。
系统心虚,又问:‘咱们到哪啦?妖狐真的就不追……卧槽!!’
地图上逐渐逼近的红点以非常可怕的速度消减与宿主之间的距离,就在系统说话间隙,整个马车突然一停。
道人似乎早有准备,只上半身轻微往前倾了倾,又慢悠悠靠了回去,捂着腹部崩开的伤口淡笑。
这绝不是正常马车的停法,该是有东西死死缠拽住行走的车轮迫使它卡住不准转动。
车夫、护送的亲卫都没发出声音,马车内外静得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道人掀起眼皮隔着深色车帘与车外那双金色兽瞳对视,良久,在对方快要按耐不住
击碎马车前随手拢了外衫,慢吞吞下车。
果不其然,从地下生出来的红绸子像捆粽子一般将车轮捆得密不透风,别说在地上转了,它连个轮形都快没有了。
道人刚一落地,身后离她极近的马车发出巨响,竟是‘砰’地几声爆了!
无数红绸子自马车碎片中疯涨而出,在半空中狂舞,带起的阵阵妖风吹得四周草木零落。
妖狐面上爬满了艳红妖纹,身后二条狐尾长得比千年古树还大,似一道越不过的屏障挡住去路。
声音震得道人闷咳出血,刚想用丝帕掩住唇,那妖风猛地袭来,如有石子打中腕上几处穴位,逼她放手——丝帕就此被风吹到百米开外。
对上道人微微发红的眼珠,妖狐一扬下巴,兽瞳挑衅。
系统:‘她,她的尾巴少了六根!’
楚纤:‘是分魂。’
系统:‘啊?!!’
楚纤:‘大概是我用分魂打痛了她,她也要用分魂打回来吧。’
系统:‘宿主您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啊啊啊!你打她,跟她打你,是一个概念吗!!’
黑色衣袍在风中疯狂翻飞,甚至不须妖狐如何出手,道人就被那风压到地上去了。
十指轻轻摸了下胸前濡湿的衣襟,她知道被血浸透。
系统哀嚎:‘宿主明日若没抵达林国,维持不住形身的……啊啊啊可恶的狐狸!’
妖狐每往前走一步,道人身后强压的妖风就更猛烈一分,压得她单手撑地才能勉强不跪趴下去。
等到妖狐身上冰凉软滑的红纱如有灵智触碰起道人染血的唇角,道人瞳孔已然涣散,陷入尘泥的五指用力到惨白,皮下青筋似是活物微微跳动。
红纱温柔缠绵在她脸侧,与此同时,妖狐甜腻惑人的嗓音响起:“是不是很疼呀?”
两根柔白手指挑起道人的下巴,妖狐浅浅弯腰,竖瞳阴冷可怖,话音却娇软得要命:“别误会,你打我没这么疼,我就是想看你吐血的样子。”
她嘻嘻笑着。
道人喉间满是鲜血,说不出一个字,眼尾被身体中横冲乱撞的毒素搅弄得一片殷红,往日清傲修长的脊背佝偻着,直不起来了。
亲卫与马夫都被刮到矮丛中定住身形,眼睁睁望着林中妖魅勾缠着重伤无法起身的国师。
妖狐非常满意道人此刻的孱弱,她俏皮地眨了两下眼,艳绝漂亮的脸上笑得有几分发痴:“她不承认你是阿月,我承认,你跟我吧。”
“我会好好疼你的。”
自红纱中伸出来的细白双臂渐渐环抱着道人腰身,妖狐将脸慢慢靠在道人肩窝处,满是享受地嗅着血腥与药香。
系统:‘卧槽?!她,她这。’
话音戛然而止。
系统:……我好像又被禁言了?!!
-
楚纤醒了。
眼前盖着层朦胧红色,不远处燃烧的鬼火幽蓝幽蓝,光亮照不到的晦暗处似
有蠢蠢欲动的眼睛肆意窥探。
比起殿中的种种妖异,堆砌起来的金银珠宝黯然失色不少。
有手指摁压她的太阳穴,缓解胀痛,清香怡人的安神香点了一支,令道人蹙到一起的眉微微展开。
一觉睡醒,身上多处伤口仿佛感知不到疼痛,她却越发疲惫,再度阖上了眼。
忽而有道气息缓缓靠近,谁的唇隔着红纱脉脉含住了她,温热舌尖贪婪舔.舐着,偶尔有尖锐牙齿磕碰到唇瓣,又很快小心收了回去。
道人正枕在妖狐大腿,面上蒙着妖狐轻盈绯红的袖摆,五官被刺目的红柔和些许,那股人前似疯似痴的神经质就这样宁静下来。
“唔……”
道人轻喘了一声,妖狐眸色渐深,忍不住顺着她的轮廓渐渐往下,将她抱得更紧密了些。
不知那层红纱何时褪去,又不知妖狐何时起身去含了一口葡萄酒,俯身唇舌交.缠。
明明方才亲了好半晌,当妖狐再度触到道人唇瓣时仍十分急切,生怕晚一秒将其打上自己的气息道人就要属于别人的了。
来不及吞咽的液体一点点顺着唇瓣相贴处溢满流下,身下人眸中逼出点点水色,而喂酒的妖狐却更加情.动——她两颊潮.红,细软腰肢无法满足似的左右扭动,哼出一阵比一阵高亢撩人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