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无法调动躯体任何一处去抵御眼前的亲密,对方坠下的一缕青丝如有山重,压得她不断往下沉▲_[(,却又只能沉到泛着檀香的怀抱中。
她越有起身离去的念头,身后这股重压就越碾得厉害,大有将她压碎的架势。
楚纤感知不到系统存在,亦感觉不到后背有什么物体能把她逼到这种境地。
撑在玄色衣袍上的十指狠狠抓皱了缎面,若换几个方向仔细辨认,就能透过指关节直接看到缎面凹凸不平的刺绣。
这是楚纤脱力后观察得出的——她的手指并未根根分明,有一两秒像橡皮泥一样黏到一块,又在她潜意识的抗拒中慢慢分开。
整个过程里,她不痛也不难受,恢复正常的手指总有一会不受控,甚至扭曲成常人做不到的形状。
楚纤:。
盘在格栅间的巫蛇支起上半截蛇身冲她吐信,两颗豆大的红眼睛阴阴盯着她。
——不止一条。
在最大的那条巫蛇表现出对楚纤的兴趣后,其余所有蛇莫名调转方向,齐齐将蛇头对准楚纤。
场景诡异。
方才那些蛇分明在做自己的事,要么缠着同伴蠕动,要么吊在笼子上悠悠晃荡,有的蛇头埋进不知哪一条的蛇身里,有的蛇尾勾到一起去戳笼子上的宝石……
它们花色艳丽,明明暗暗又都差不离,根本数不清一堆蛇身里有几条蛇。
楚纤和两条离她最近的蛇对视片刻,不甚清明间想起传说有位头生蛇发、面目狰狞的女妖,一旦看到女妖的眼就会变成石头。
她从巫蛇的小眼睛里读不出诅咒,只读出一点对神奇之物的小小好奇。它们觉得她很奇怪。
人怎能看懂蛇的眼神呢?大概是她累极了。
紧绷僵硬的身体还未放松下来,搭在她腰间的手忽而一动。
“唔!”
像是手指轻拨琴弦后带来的阵阵轻颤与细响,破碎得不成音。
鹤袍女子垂着眼,仿佛能透过层层衣衫去看那截怯怯晃动的腰线。
——的确敏感许多,融合身体的魂魄可不会如此刻这般毫无设防,将所有弱点暴露在旁人面前。
那两片刺了鹤羽的宽袖似一对沉黑翅膀,轻易将怀中聚形不稳的魂魄缠抱住,一丝缝隙不留。
又分出些许假意温柔,将她细细颤抖的脑袋搁到自己肩上,半是诱哄:“你也知道你魂魄不全,别乱动,会散的。”
“……”
目前种种异样终于有了解释。
自她有记忆起,系统简短说过她先前是个药人,死后重生阴阳界,并未提过她魂魄受损。
“那具名为楚纤的躯壳是以阴阳界一束桃花枝所化,需避着阳界的日月光辉行走。”
鹤袍女子虽是笑着,眼神却阴翳:“尊主好大方,连去厄伞也肯借你。”
巫族与阴阳界一直有往来,她知道去厄伞归尊主所有,是阴阳界十大法器之一。
只存在于传说的东西竟出现在一个魂魄受损的死人手中,怎能不耐人寻味?
楚纤:。
楚纤曾怀疑自己和尊主的关系?_[(,系统当初否定说没有,态度却不如它语气那样肯定。
眼下更令她不解的是——若她为魂魄状态,鹤袍女子如何抱得住她?压得她几近窒息的力又从何而来?
没有肉.身抵御,鹤袍女子随意碰过的地方感官如同放大十倍,她全无之前的记忆,身体反应十分青涩。
轮廓因无法容忍而朦胧不清了起来,战栗之余,楚纤隐约听见有铁链抖动的脆响。
那声音离她很近很近,好似就在她……身上。
“待我找到合适的躯壳再将你的魂魄放进去。”鹤袍女子眸色深邃,细细抚摸着怀中魂魄,“一定比桃花枝好。”
金笼外跪坐的十二位巫族大能见状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小心翼翼收了手中法宝,轻手轻脚往外走去。
不妨刚到地宫门口,就被横飞的红绸子捅了个对穿——
巫族最顶尖的高手们连反应都来不及,维持着上一秒鲜活的表情突兀倒地,死不瞑目。
红绸子仍不肯作罢,卷着地上十二具血淋淋的尸体缩成茧,几秒后‘砰’地一声,炸成无数碎布稀稀拉拉掉落。
在这场宛若红雨的背景下,妖狐打着哈欠走进来,赤着的脚踩在铺成一条路的红绸子上。
金眸微转,地宫内部一览无遗,包括那座能容下五六人的金笼。
妖狐歪歪头,眼尾因困倦生出一抹淡红来,眼睛却亮了亮。
她喃喃道:“我也要这样的地宫……”
妖狐对人族认知有限,她根本想不到造出地下宫殿去藏人,只能借别人主意。
与她同来的神君:。
神君冷冷看了眼地上一片狼藉,嫌恶地离她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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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巫蛇似一块花布遮住大半笼身,叫人第一时间无法看清笼中景象。
光听那断断续续的轻喘与衣料摩擦声,凭空勾出一幅缠绵图景,连格栅间纠缠到一块的蛇身都显得过分暧昧。
唇提起的弧度愈深,金眸里席卷的暴戾愈疯。
她也不管金笼中有她想带走的魂魄,干脆利落甩出去无数红绸子,大有将其连笼带蛇、人统统绞碎的意味。
皇后不过是个巫族,借了林国气运勉强修出半截神骨,本质还是肉体凡胎,撞上这些凶恶的红绸子只有死无全尸的份。
然而杀机逼近,鹤袍女子不疾不徐拢住厚重衣袍将颤抖不已的魂魄抱进怀中,凤眸嘲讽越过扭动的巫蛇身体去看露出狐耳狐尾的大妖。
——红绸子连巫蛇都没打到就碎成一堆渣。
神君亮了一霎的眸黯淡下来。
她双手抱着道人身体,便用眼睛里藏着的神力去迎下红绸子。
只一抬眼就有如此大的威力,若让她空出双手与妖狐打,怕真能把天地都打崩了。
‘她魂魄再碎,就拼不全了。’
闻言,妖狐美目流转,转到神君淡漠的脸上:“那又如何?世上长她这般模样的道人不难找,再不济我多做几张面具。”
她嗤笑着:“她敢跟别人一同气我,还活什么?”
她大概觉得这种判决合情合理,好似义不容辞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