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都会这样想。
因这话还有潜藏的意思:若你不说或者说不好,两个选项都得死。
要想保全两个选项,亦有两种方法:令娘娘的兴许变成双倍,自然而然能提两个要求;跳脱选择怪圈另择一条路。
系统秒答:‘好办,你的要求是让目标再答应你两个要求!’
楚纤笑。
在有些人面前玩这种把戏是出其不意,在另外一批人眼中便是自作聪明、自寻死路。
既要她开口,又不松了红绸子,女人自诩高高在上冷眼旁观这群人类的生死抉择,金眸因亢奋而微微变形,成了兽类的竖瞳——
这是她在道人面前第一次显形,可此人不知好歹仍闭眼闭口,令她那纤纤玉指不再客气,霎时拉拽住红绸子,狠狠攥紧。
“唔……”
道人并不挣扎,任由看似软滑的绸缎勒紧脖颈渗出点点叫人牙酸的轻响。
宛若结了层白色冰霜的手终究失力抓不住小小一串菩提珠。
随着它的脱落,那片妖红衣袂却是毫不客气往前一晃,围拢上来的艳色将轮椅垂下的一点白活生生围堵其中、逼得连喘息余地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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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以偿看见这双眼颤抖着睁开。
正如道人双手依旧规规矩矩落在她的膝盖上、不曾逾越半分去抓女人的袖子好制止这场无声且残忍的迫害一样,她的眸也是极其平静的。
像对这一切早就有所预料,事发之时便也不必投入太多真情实感。
她的情绪淡淡,衬得眸色也淡淡——她凭什么不在意?那个人不在意是知道能有妖丹替换,道人不在意是有什么依仗?
若说她无知才无畏又绝不可能,她分明触到了死亡边沿,半边身子踏进去了,却没有一个枉死之人该有的任何情绪。
兽瞳闪烁,似一头野兽对送到嘴边的肉持怀疑态度。它觉得这肉送得太轻易,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下了毒。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将自己的命给出去,哪怕对方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四周躁动不安的纱幔渐渐沉寂下来,垂落成一幅幅缠绵暧昧的图景。
隔着层层叠叠的血色纱幔去看这一站一坐的二人——只见那红绸子仿佛也化作了某种情.趣锁链,系在那段脖颈,拉在另一人手中。
站着的红衣女子神态倨傲,瞳色比殿中金饰还要纯粹明亮,高贵得让人看一眼都自惭形秽。
坐着的白衣女子则淡漠平和,似是纵容脖颈上的束缚、又存了那么点违逆心思要逼眼前人爆发出更猛更凶的情绪风暴。
以这样的姿态悄然入画,倒不输纱幔中其他绣作的水平。
贵妃一根手指就能弹断殿内合抱粗的金柱子,但她扯了红绸子这么久,道人那细细的脖颈还没断裂——
兽瞳死死盯着道人的眼睛不动,像是被里头某种东西吸引住了。
杀人很简单,她做过很多次。
每个人
的血都大差不差,没有那种令她愉悦的气味,也不会出现惊喜的画面。
道人的血若能溅到这些红纱上,她往后用手去摸岂不是能多些乐趣?到底能比以前那些废物多点作用。
……药人。
充满暴戾的兽瞳就此找到丝丝理智,没被想见血的欲.望填塞。
道人勉强缓了两口气,嗓音略哑,字句吐得艰难:“娘娘决定要把她们杀光,何必拿我作乐呢。”
贵妃冷笑:“本宫什么时候说过?”她的确不打算说话算话。不论道人给不给她答复,她都会看心情取命。
要求?承诺?区区一个站也站不起来的人族,也配?
“不是么?”
道人神色自然,竟能在红绸子勒紧的缝隙中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余地:“我选与不选、说与不说,娘娘都不会放过从这里逃出去的人。与其日后逼娘娘寻我的弱点,不如主动告诉娘娘——”
她竟随身携带一把伞,此刻显现在她膝上:“没了这把去厄伞,我会在一炷香内灰飞烟灭。”
后四个字如一根不请自来的手指拨弄贵妃心中那根敏感又脆弱的心弦。
那个人便是死得一条断骨也不剩了。
贵妃面色发狠,当即一拽红绸子,逼得道人不得不前倾几分险些跌下轮椅。
“本宫让你选你就选!少在这装模作样!”
道人双手撑住扶手,十指惨白、微微发颤,已是竭尽全力保留最后一点不从轮椅上跌下去的尊严:“我、我不选。”
“那我就把她们都杀……”
贵妃话音一顿。
道人表情淡漠,可眼神隐隐透出些许‘果然如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