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于神修都没有什么深层次的了解,一则是没遇到过,二来神修本就稀少,没有崛起之前大多都是“猥琐发育”,很少有少年成名的神修。
但陈最却知道一些,很显然,是陈阿娘的言传身教。
普世意义上的神修,就是修神道,简单来讲就是将自身包装成“神的模样”收集信仰,当信仰达到了一定的量变引起质变,就是神修进阶的时候。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难极难,非是有大智慧大魅力者不可,关于这些,不用陈最科普,闻叙和卞春舟都知道,他们真正想知道的是,神修如果被信众背叛,会有什么样的反噬?如果神修被信众遗忘,是不是就代表着神修陨落?
“我阿娘说,修神道本质上来讲,是一个开池塘养鱼的过程,池塘越大,神修的力量就越强,池塘里的鱼越多,神修对于力量的把控就越精准。”
卞春舟:……合着神修就是海王的自我修养了是吧?
“那倘若池塘里的鱼不甘屈居水中,想要跳出池塘呢?”
陈最看向卞春舟,脸上居然带着点疑惑:“你是不是把神修想得太好了?我阿娘说过,聪明的神修不会只养一个池塘的鱼,而池塘主也不可能对池塘里的鱼没有半分约束力,如果一个神修会被自己的鱼反噬,那只能说明他的修行还不到家。”
卞春舟:……陈阿娘好通透一大佬。
“你说得对,区别于传统的修行方式,神修并不是真神,自然也会遇到普通修士一样的困境和难题。”本质上来讲,所有的修行都是殊途同归,闻叙敲了敲桌子,“所以,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传闻中的神修多数都是以实现他人愿望来俘获信众信仰,当信仰越多,神修的力量就越强,这理论上来讲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局面,但实质上来讲……”
“实质上来讲是什么?”
闻叙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人心难控,且有时候大恩如大仇,在如今这个修士存在众人皆知的世道,普通人有尊称一句仙长的、也有嫉妒修士入骨的卑鄙之人,神修广撒网、多布局,不可能细心到去筛选每一个信众,哪怕是心思鬼蜮的极恶之人,难道他就不能奉上虔诚的信仰了吗?”
卞春舟:……完了,如果我修神道,可能已经死了八百回了,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于什么,这没八百个心眼子根本玩不转。
“这听着也太难了,我还以为修神道和当土地公公差不多。”
土地公公嘛,只要实现区域范围内的愿望,信众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地供养土地公公,如此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长此以往自然就能逐渐进步了。
“其实,还有一个重大的难点。”闻叙虽然不修神道,但有些方法本就是触类旁通的,“普通人寿终正寝不过百岁,哪怕服用延年益寿之物,也顶多延长百年,两百岁是普通人的生命极限,但修士呢?寿数的不对等,就意味着池塘里的鱼需要不断地补充进去,若不然空余池塘,再大的池塘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是没有意义。”陈最忽然开口,“池塘里的鱼,是会繁衍的,就像你们凡人境的人类王朝,一代一代的子民都会是王朝的子民。”
好难得啊,陈最最居然也会用类比了。
闻叙心想,这话说得当真不错,神修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很像一个统治者开疆拓土、稳固疆域的过程,所以神修或许仁慈,但绝对不可能没有手段和威严。
他甚至觉得,某些方面,神道有些趋近于无情道,或者说是脱胎于无情道又有所改良。
所以,当初第一个修神道的人,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现这条路的呢?闻叙忍不住在心里落下了一个疑问。
“这听得我有点毛骨悚然的,像是完全的利用和奴役的关系,如果只是如此,神道修到后期,岂不是会完全地漠视生命、以信仰为度量?那感觉也太可悲了。”卞春舟的发言永远都充满了感性,在他看来,当一个人身上负担了太多人的性命,就必须郑重对待,而不是以冰冷的关系去界定。
或许,这也是神修越来越稀少的原因,不是没人去尝试,而是普通人连尝试的门槛都不知道在哪里。
“你怎么会这么想?”陈最的语气带着疑问,“神修在前期确实需要信仰,但等到了合体期,神灵合一,神修就再不需要依赖信仰,阿娘说任何修士到了合体,都会脱胎换骨,这时候灵根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你不早说?”
陈最眨了眨眼睛:“我没说过吗?那我可能是忘了。”
你熊的,不过如果是这样,那神修在合体之前,就像是在经历一场“小渡劫”,当这场渡劫成功,就能迈入一个新的门槛:“你记性这么差,等明天我给你摘一车的核桃补补脑。”
“……我不吃,爱吃你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