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叙表情相当微妙地摇了摇头,可见他也非常好奇,陈最这话打哪学来的。
卞春舟心里登时更加好奇了,这才来凡人境几天啊,陈最最居然染上了咬文嚼字的习惯,当真是士别三个时辰,当刮目相看啊。
谁也没想到,这年头被刺杀的人居然会这么嚣张,知道的是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逞凶斗恶的江湖游侠呢。
不过看这个块头,倘若是江湖游侠,好像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小子,好大的口气!”
陈最皱眉:“我没有口气,倒是你,身上好臭。”
卞春舟:……很好,刚才那句话肯定是陈最最不知道打哪学来的,这才对味嘛。
刺客的人数比想象中的要多,上次闻叙叙孤身一人,只三人追杀他,现在光是听足音,起码来了得有二十人,当真是……非常看得起他了。
可惜了,别说是二十人了,就是来两千人,陈最一人也能把人全部打趴下。
“怪物!怪物——”
从前在修仙界,就老有人说陈最是怪物,现在到了凡人境,不用灵力依旧大把的人叫他怪物,陈最想了想,决定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称呼。
“他们怎么处置?”陈最对杀这种弱鸡,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闻叙放下手中温热的茶盏:“捆起来,明日送去顺天府衙,我一个入京赶考的举子莫名其妙被人刺杀,找官府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
卞春舟:……来了来了,闻叙叙的肚子开始往外冒黑水了。
“诶,你把他们拴到哪里去?院子里不行啊!”卞春舟立刻追着人出去。
陈最扭头:“为什么不行?”
“现在是冬日,他们在外面这么放一夜,很容易冻死的。”卞春舟追着人出来才发现,今夜居然下雪了,雪甚至意外地大,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很快就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衣。
“……这也太脆弱了。”
幸好他们租的别院够大,陈最牵着一串二十人的刺客,随便找了个空房间塞进去:“好了,这下总行了吧?”
卞春舟被陈最最脸上的表情逗乐了:“别这么拘谨嘛,衣服破了就破了,明天给你买……怎么回事,又有刺客来了?”
他扭头看着落雪的屋檐,上面影影绰绰又来了五个刺客。
“没完没了是吧,闻叙叙招谁惹谁了!这次你不用出手,我来!”卞春舟撸起袖子就干,动作快得陈最都没来得及抢活干,不过这种话,他也懒得抢。
“闻叙,好多人要杀你。”
闻叙倒是比两个朋友更加地气定神闲:“但我依旧还活着。”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陈最难得有些好奇。
闻叙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或许我比你更想知道。”
话音刚落,卞春舟居然牵着一个老叟进来,老叟穿着一身黑色的大氅,一看身份就非常不凡,
方才他跳上墙头,撂倒了四个强壮力后,就发现最后一人居然是个老头,他心想这年头刺杀这种行当竟也这么卷了,这把年纪居然还没有退休,可见干刺杀是没什么出路的。
不过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他没出手,只将人揪下来交给闻叙叙处置。
这老头倒也硬气,居然半声都不吭的。
闻叙对别人的眼神还是很敏锐的,见到这个老人的第一眼,闻叙虽然没认出来是谁,但他觉得自己是见过对方的。
“你是谁?”他心里疑惑,也就直接开口了。
陆老太爷白日里听完陆集的话,便立刻派了亲信来诚意楼打听,哪怕今夜落雪了,他也丝毫不敢耽搁,准备连夜送那孩子出城,不论是用强的还是其他手段,如今盛京城是多事之秋,谁也不好说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子殿下的事他已经力有不逮,但至少这一次,他得保下这孩子的性命。虽不知道当时这孩子是如何自死人林下逃生的,但既然上天怜悯,便不该再来这盛京城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九年过去,这孩子似乎也是有备而来。
一瞬间,陆老太爷就知道,自己的打算是不成了。
这孩子分明与太子殿下生得一般无二,但不知为何,他竟能一样辨认出来两人的差别,就像九年之前,对方与其他碧洲郡的举子一道来陆府拜谒一样。
九年过去,岁月似乎在这孩子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你……不认得老夫了吗?”陆老太爷本就是文人,又在风雪之下站了许久,声音已是出乎意料的破碎和哽咽。
闻叙只觉得隐约在哪里听过,却又有些记不得了,便直接道:“我眼瞎了,自然认不得人。”
“什么?你看不见了?”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