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那棵大树底下吧?”
“嗯,后来宗门弟子将它们挖出来,另择福地安葬了。”
“那棵树呢?”
闻叙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当柴烧了。”
“什么?真的假的?”
说实话,他当是听到这个处理结果时,大为怀疑是师尊跑去为难宗主了,但似乎并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师尊并不愿意承认:“真的。”
没想到他们雍璐山的路子还挺野啊:“不过这么大的树,得烧到什么时候去啊?”
“据说树生机断绝后,会化归体内的灵气于自然之中,前去收捡木柴的师兄说,其实并不多。”现下,应该早就烧没了。
“所以那些小树村的女人……”
闻叙点了点头:“都已经往生去了。”
卞春舟向来感情充沛,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了,但听到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其实她们……我其实也不怪她们。”虽然当时被逼成亲时非常生气,但仔细想想,她们的人生是一场已经落幕的悲剧,“我想去吊唁一下她们,可以吗?”
虽然她们也害了人,但那些幻境太残忍了,卞春舟很难不心生同情。
“可以,等下次下山,我陪你一道去。”
“那我再去问问向禾师姐和陈最最,找个时间一块儿L。”
**
修行是枯燥且重复性的事情,但不得不说,修行非常杀时间,哪怕是再静不下心来的人,只要沉静心神片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多时之后了。
卞春舟就是这样的人,自从上次禁闭出关后,他就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毕竟传讯符还未真正达到量产的程
度,能救他一次已经是走大运了,他得知足。
与其等待别人来救援,他得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毕竟闻叙叙和陈最最都问他进度了哎,速推进度条!
于是在这种昂扬乐观的心情之下,卞春舟在一年之后,终于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水火灵根衍生之路全部走了一遍,就跟跑实验一样,实验数据到位,他就能出实验结果了。
结果呢,也还算喜人,居然有三条路在理论和数据上都行得通。
本来以为没路,所以才小心翼翼,但现在一下来了三条光明大道,反而是更叫人苦恼了,因为它们没有难易程度之分(因为都很难),甚至也没有偏好之分,摆在他面前的,是几l乎一样大小的三条路。
好像选哪条都可以,但好像选了又会后悔一样,毕竟修行不是做实验,做实验失败了还能从头再来,但修行只能前进,如果哪天修为倒退了,那才是真正出大问题了。
“所以,我到底应该选哪条呢?”
卞春舟已经苦恼大半个月了,连晚上吃饭都少吃了两口,他现在算是知道了陈最最临近筑基却不得其门而入的状态,确实挺焦灼人心的。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迟疑却忍不住前进,前进又忍不住迟疑,如此心生怯意、裹足不前,总感觉自己就差临门一脚,但又生怕自己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卞春舟仔细想了想,这不就是从前即将交卷却对最后一道选择题拿捏不准的自己嘛,属实是我演我自己了。
“要不抓阄吧,难分伯仲真的好难选啊?我都是成年了,为什么不能都要?”
眼看着春舟真的要准备竹签抓阄,闻叙惊愕:“这么草率?”
“也还好吧,你看我先挑两个,剩下那个肯定就是最正确的答案了!”卞春舟抓了抓头,又抓了抓头,“我都全方面地对比过三条路径了,真的都差不多,选哪条都可以,但你知道的,人总是贪的,就跟那个很有名的寓言故事一样。”
“什么寓言故事?”
“就是那个摘花朵的故事,有一个……城主下令,只有摘到花园中开得最大最好那朵花的人,才可以拿到城主的奖励,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走入花园,且绝对不能回头,且每个人也只有一次摘花的机会。”卞春舟将西方寓言稍微本土化地表述了一下。
闻叙听完,陡然想起了一句话:选择大于努力。
这句话,是他出后山秘境时,那个秘境长老告诉他的,后来他就去过几l次秘境修行,但再也没听到过那个声音了。
“所以,你想摘实际上那朵最好的花?”
卞春舟点头:“怎么感觉,我和陈最最走上了相同的路?但我其实知道,摘花故事里,只需要打败其他人摘的花,就能拿到城主的奖励,并不需要真的摘到那朵最大最好的花朵。”
“你与陈最,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你没做选择,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有其他的选择。”
卞春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到了炼气巅峰却一直不进阶筑基的原因了,那是不想筑基吗?那完全是胆怯筑基,生怕没筑好,对后面的修行造成影响。
这么一看,闻叙叙简直太果决了。
“你当时,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不得不说,他有一点点好奇了。
闻叙筑基,其实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他最近甚至已经摸到了筑基中期的门槛,但为了不给两个朋友造成太大的压力,就没有说出来:“没有,我……”
“什么?”
闻叙心想,他们三个人他看似是最讲究的人,但细究起来,他才是那个莽夫,因为他当时筑基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就连筑基都是一时上头下的决定。
好在,结果不坏。
“我……”感受到卞春舟期盼的小眼神,闻叙选择卖个关子,“等你筑基之后,我再告诉你。”
“哇,闻叙叙你居然也学坏了!居然吊我胃口!”
闻叙轻哼一声:“你要这么觉得,那我也没办法。”
“说起来,陈最那家伙怎么还没回山?他跟刀峰的师兄出去修行,已经有段时间了吧?”都三个月了,别不是偷偷筑基,然后回来惊艳所有人。
“你要是记挂他,就给他发传讯符。”
卞春舟揣着手摇头:“不不不不,回头他又该埋怨我打扰他练刀了。”
正适时,两人同时收到了一张传讯符,传讯符灵光一闪,独属于陈最的浑厚嗓音激扬开来:我要筑基了,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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