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并不知道长安君早已于郑县祭祀地龙之际便已令地龙今岁翻身于代。”
“今日长安君于阵前答话过后,敌军必然会对我军所筑祭坛格外关注,不惜代价的摧毁我军祭坛!”
“但于我军而言,那祭坛却并非是用于号令地龙之用,而是为诱敌深入之用!”
王贲终于明白嬴成蟜为何会在两军阵前说那番话了。
嬴成蟜筑造祭坛不是为了号令地龙,而是为了寻求胜利!
那祭坛所需的祭品也不是五谷三牲,而是敌军的血肉!
每一座由嬴成蟜督造的祭坛,都将会是敌军必攻之地。
而这样的祭坛,秦军可以筑造无数座,用以分散、引导、拉扯敌军兵力。
不止如此,秦军还可以将祭坛筑造于峡谷、山坳等易守难攻之地,逼迫敌军主动踏入对敌军不利的地形!
嬴成蟜笑而拱手:“果然不愧是王将军!”
“本将之策,难瞒王将军慧眼也!”
王贲赶忙拱手还礼:“末将得主帅点醒,方才能明主帅此策深意。”
“末将以为,敌将几无可能勘破主帅之策!”
“即便末将得主帅点醒,亦无能施展如此妙策,而只是能从旁臂助些许而已。”
“能随主帅出征,亲见如此妙策,实乃末将之幸也!”
王贲这番话含着三分恭维、七分真心。
纵观古今,也唯有如嬴成蟜这般天下认可的大巫才能借祭坛布置如此军略了!
嬴成蟜当即摇头:“王将军过谦矣!”
“本将欲令王将军率军十万前往西板峪(今保定石门峪)修筑祭坛。”
“再由本将亲率三十四万兵马伏于西板峪两侧。”
“王将军以为何如?”
嬴成蟜诚恳求教,王贲双眼却是一亮:“主帅欲于西板峪邀敌对峙?”
“末将以为,此策大善!”
“若末将果真率军十万进入西板峪修筑祭坛,代武安君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发兵攻打西板峪!”
“如此一来,敌军兵力之优势便可被遏制,我军兵力之精锐便能尽数施展!”
在明清大举从此地开采石板供京城营造之前,西板峪内部道路大多阔不过三丈,部分道路的阔度甚至不足一丈,大半道路都无法供马车通行,只能人力或策马穿行,两侧石壁更是如刀削斧刻一般,猿猴见了都得绕道走,实乃是易守难攻、限制敌军大兵团展开的绝佳宝地。
更重要的是,通过易县西板峪可以横穿恒山余脉,而后转入太行八陉之一的飞狐陉,北上飞狐峪。
而飞狐峪与代国都城蔚县之间的距离,仅有——二十八里!
精兵奔行,半日可达!
就算李牧看穿了嬴成蟜筑造祭坛是为了勾引敌军的计策又如何?
他敢放任十万秦军消失在西板峪之内,去威胁兵力匮乏的蔚县吗?!
李牧,没得选!
嬴成蟜诚恳的说:“若行此策,于王将军而言着实过于危险。”
“但除却王将军之外,本将着实不敢将此任交给其他任何将领!”
“且本将已将易水长城一战的首功许诺给了杨翁子。”
“王将军承担如此重任却不能得此战首功,本将心中有愧啊!”
王贲却是松了口气。
若非此战首功已经许给了杨翁子,本将根本不可能甘愿承担此任!
略一思虑,王贲沉声道:“我军于西板峪内难得辎重补给。”
“若是由末将领兵,末将不止需要十万精兵,还需要二十万民夫,这二十万民夫皆需手推长安车,车内必满载辎重。”
“且末将至多只能坚持三个月!”
“三个月后,若末将所部无能突围而出,末将将率军转进飞狐陉,由飞狐陉西侧往灵丘方向休整!”
嬴成蟜正声道:“本将皆允之!”
“若战局不顺,本将准许王将军随时撤往飞狐陉!”
王贲最后一丝顾虑也随之消散,肃然拱手道:“主帅信任末将,末将必不负主帅!”
嬴成蟜朗声大笑,拱手还礼:“愿我大秦,旗开得胜!”
与此同时。
易关。
杨端和站在城门楼上,眼巴巴的眺望着远处大军,满眼都是喜意的轻笑道:“终于等到长安君率军来援了!”
“未曾想,此番首功竟是如此简单易……”
“长安君?”
“长安君!”
看着向西北方向而去的大纛,杨端和急了:“本将已经坚守易水长城足足三日!”
“长安君,该换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