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王弟府上钱粮有限,乃兄可令将作少府征募徭役、拨付钱粮,为王弟修成这段路!”
嬴成蟜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修筑驰道所需动用的人力太多、时间太长,当今大秦正是紧要之际,我大秦理应将这些人力和时间用于更重要之所在。”
顿了顿,嬴成蟜低声道:“且这蓝田工坊乃是冶铁炼钢之处,虽然现在往来车辆多是手推车,所载之物也多是矿石材料,但日后却可能会有诸多沉重的车辆和物件从这座工坊之中走出。”
“夯土路难以支撑过于沉重的车马,但水泥路却可以。”
“无论是出于人力、时间的考量还是出于便于使用的考量,水泥路都更适合蓝田县工坊!”
嬴政心中有些茫然。
嬴政一时间甚至想象不出夯土路都无法承载的物件会是何等模样。
但这并不影响嬴政接收到嬴成蟜的第一层意思:“现下,乃是我大秦的紧要之际啊!”
喃喃间,嬴政目光重新落向那些工人,内心思绪翻腾。
嬴成蟜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站在嬴政身侧,与嬴政并肩而立。
在大秦君臣们齐刷刷的注视下和大秦卫兵们殷(wēi)切(xié)的目光中,五百名壮丁爆发出了连他们自己都倍感诧异的干劲和力气。
仅只二十名壮丁便扛起了长达十丈的狭长铁板,并将其安插在木板的尽头,与木板共同构成了一座框架结构。
一锸又一锸的水泥被掷入框架之中,仅只用了半个多时辰便将框架完全填满。
方才夯实、平整土地的五十名壮丁赶忙穿上皮质长靴,而后手持夯杵踩进水泥池中,以手中夯杵用力捶打水泥,尽可能的拍出其中气泡。
待到五十名壮丁细细夯过一遍之后,六名穿着皮靴的匠人手持木质抹板走进水泥池中,以抹板将水泥表面刮抹的格外平整。
而后,匠人们便取来新的木板和铁板,奔赴前方已经挖好的凹坑继续搭建框架。
方才夯实地面的那五十名壮丁更是早已移至此地,继续抡动手中夯杵平整地面。
所有匠人和壮丁的动作如同标准而精确的复制粘贴一般。
一切,周而复始!
夜色散去,朝阳初升。
待到晨光洒落蓝田县,同样的动作已被匠人和壮丁们重复了五遍,且已开始重复第六遍!
见搅拌水泥的地点都已随之前移了十余丈,赵承终于声音犹疑的发问:“结束了?”
“已经铺好的这十五丈道路无须匠人们再做些什么吗?”
嬴成蟜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赵承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
修路不只是体力活,更是技术活,怎么可能只是夯一下、铺一下、抹一下就结束的事!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五百壮丁、十名匠人,就铺出了足足十五丈的路面,这怎么可能嘛!
嬴成蟜继续说道:“自铺设水泥之后的六个时辰内起,匠人们需要时刻关注水泥是否湿润,每日泼水进行养护。”
“水泥路能否耐用,这养护工作可是至关重要!”
赵承脖颈僵硬的转头看向嬴成蟜,加重声音问道:“仅只如此?!”
嬴成蟜思虑片刻后道:“若是太阳太过毒辣亦或是天气不佳,还需要在路面之上铺设草席。”
“同时还当令人封锁此路周边,不准任何生物踩踏此路!”
赵承的声音更高了几分:“仅只如此?!”
嬴政并一众朝臣也都齐齐看向嬴成蟜。
嬴成蟜又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基本就是这些了。”
“余下的,还当由匠人们自行琢磨。”
嬴成蟜知道的知识就只有这么多了。
但嬴成蟜相信匠人们的智慧!
赵承却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指着已经铺好的水泥路,赵承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高声问道:“若是一夜便能铺设出十五丈道路,仅只一个多月便能铺设出十五里路!”
“长安君又怎会耗时两个月!”
嬴成蟜认真的解释道:“水泥路的养护周期至少也需要十五天。”
嬴成蟜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也就是说,嬴成蟜所谓的用了两个月时间修筑了十五里路,其中还带上了半个月的养护期?
但养护而已,不就是泼点水吗?能用几个人力!
嬴政突然发问:“若自咸阳起铺设此路直至阖闾城,需要动用民力几何?”
“若是咸阳城与阖闾城能以此路联通,我大秦精锐需要多久才能从咸阳城驰抵阖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