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这俩人在御书房里面对面坐了半个多时辰,结果一句话都没说?
嬴成蟜沉默几息后方才开口:“你们厉害!”
“本君佩服!”
一屁股坐在嬴政左侧软榻上,嬴成蟜沉声道:“王兄,朝政繁多,地方混乱,我大秦需要文信侯之智!”
“文信侯终究是弟亲自请回内史郡做客的。”
“给弟个面子!”
嬴政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
嬴成蟜又看向吕不韦道:“文信侯,事还议不议了?”
“若是不议了,本君便向王兄讨要王兄宫中所有未被王兄临幸过的嫔妃了。”
嬴政:[_?]
你劝吕不韦,牵扯寡人作甚!
若是想要女子了,寡人送你便是。
然而吕不韦却是豁然怒视嬴成蟜:“此为佞臣之举也!”
吕不韦是把嬴政当成自家晚辈看待的,他也像这個时代的传统大家长一样非常希望嬴政能开枝散叶。
吕不韦更很清楚嬴政对女子的态度。
倘若嬴成蟜真把所有嫔妃都拉回长安君府,那催嬴政生孩子可就更难了!
嬴成蟜眨了眨眼:“本君难道不是佞臣吗?”
“本君不但是佞臣,还是幸臣呢!”
“日后本君若是再出征灭国,那别国嫔妃本君也都不送来咸阳宫了,都早早拖回本君府上,一个也不给王兄留!”
“想来依王兄的性子,是不会主动再纳嫔妃的。”
吕不韦:……
你无耻!
带着几分气闷,吕不韦起身拱手:“臣,文信侯有谏!”
吕不韦若是不愿见嬴政,吕不韦就不会冒着死亡的风险重回咸阳城。
嬴政若是不愿见吕不韦,根本不会和吕不韦空耗这么久。
而今双方都得了台阶下,嬴政便顺势右手一引:“请文信侯上座。”
吕不韦拱手再礼:“拜谢大王!”
嬴成蟜见状松了口气。
嬴政和吕不韦似是养父子、是叔侄、是君臣、是师徒,又是敌人。
再加之吕不韦送进宫的嫪毐给庄襄王戴了好大一顶绿帽、赵姬曾是吕不韦的舞姬、吕不韦对嬴政强硬的管束、民间流传的吕不韦与赵姬不得不说的故事等等一系列问题。
嬴政和吕不韦之间关系极其复杂混乱,各种情感交织融合。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嬴政还是吕不韦都是极其坚定、自信、强势的人,他们都不可能对别人低头!
这就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难缓和。
可能唯有一方离世,另一方才会真正静下心来回忆过往,而后大醉三日。
好在嬴成蟜也没有帮助嬴政和吕不韦解开心结的想法。
嬴成蟜只是想用吕不韦之才而已!
坐在嬴政左手侧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位置,吕不韦心中感慨一番后,方才继续开口:“大王欲治关东百姓,这是必要之举。”
“但大王在治关东百姓的同时却也必须要明白,大王虽为君,各地之臣却不一定甘愿为臣。”
“且今大秦疆域极广,王令传至地方动辄七八日,以至于地方眼中的王权愈发衰微。”
“故而唯有采用正确的方式方法,大王方才能实现所愿!”
嬴政微微皱眉,质问道:“文信侯是说,寡人错了?”
吕不韦坦然道:“大王错了!”
硬了!
嬴政的拳头硬了!
就如同很多人能接受朋友、客户的劝说,却不能接受老师、父母的劝说一样。
如果是旁人说嬴政错了,嬴政可能会甘之如饴的接受。
但当吕不韦说嬴政错了,嬴政心中无名火却骤然升腾!
寡人早已非昔日稚童!
嬴政果决笃定的说:“在文信侯眼中,寡人或是错了。”
“然,我大秦开疆扩土、疆域倍增,各地百姓却只敢在阴沟中行那欺君之事,而不敢有半点动荡!”
“这足以证明寡人是对的,文信侯才是错的!”
吕不韦却摇了摇头:“这只能证明长安君是对的。”
已经捻着点心进入吃瓜状态的嬴成蟜:∑(△`)??
便听吕不韦继续说道:“关东百姓官吏之所以不敢有半点动荡,皆赖长安君灭韩、楚之际都大肆屠戮了权贵百姓,更曾以五百家兵剿灭了故韩所有有心作乱的百姓!”
“否则,天下已乱!”
嬴政愕然:“文信侯是说,王弟杀的对?”
虽然没谁胆敢在嬴政面前指责嬴成蟜大肆杀戮。
但吕不韦还真是第一个说嬴成蟜杀的对的人!
吕不韦毫不犹豫道:“杀的很对!”
“长安君不曾上禀大王便径自杀戮,更对!”
嬴政沉默十余息后,方才声音复杂的发问:
“文信侯,是否有些过于激进了?”
吕不韦不是天天教导自己仁义、教导自己爱民、教导自己循序渐进,用力拖着嬴政一统天下的后腿的吗?
这人分明是个妥妥的保守派啊!
结果数年不见,怎么变的比寡人还要激进!
吕不韦也沉默十余息后,目光复杂的看向嬴政:
“普天之下,恐怕唯有大王以为臣行事不激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