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
傅抵根本分不清!
内黄、阳狐诸城外的道道土墙不止做出了困杀的假象,也蒙蔽了赵军各城各部看向城外的双眼,还截断了各城各部之间的通讯往来,更留下了傅抵所部的所有战马和战车,让傅抵丧失了最强的冲撞力量和最快的斥候探马!
在情报处于绝对劣势甚至可谓是双眼已瞎的情况下,傅抵如何分的清!!!
挣扎数息后,傅抵狠声下令:“举旗!”
“令阳狐守军囤于东门,明列旌旗,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传令全军列偃月阵向西推进!”
“传令本将亲兵列于中军最前方!”
傅抵直觉认为此地并无秦军主力,为此,傅抵不吝冒险一试!
在傅抵的命令下,阳狐守军向着东城门汇聚而来,杆杆旌旗高高飘扬,做足了威胁态势。
傅抵所部将士也榨出残存的体力,列成军阵、握紧刀剑,迎着秦军来袭的方向踏步前进。
四里!
三里!
二里!
田儋的内心完全不像他的表情那般轻松自信。
自家人知自家事,田儋很清楚他并无与傅抵决战的实力。
可田儋更明白的是,哪怕他的兵马全军覆没,只要完成了嬴成蟜的作战计划他就有功。
但如果他因为惧怕而退缩,等待田儋的必定是嬴成蟜的责难和齐王建的惩处!
与其瞻前顾后,不若放手一搏!
田儋嘶声高呼:“将士们!援军顷刻便至!”
“凡能斩敌首者,每得一首立赐刀币五十枚,若得甲士之首立赐刀币二百枚!今夜就发!”
“若诸袍泽战死于此,赐刀币三十枚以慰亲眷!旬日必发!”
“吾以宗室子儋之名立誓,此战所得必如数发放,凡胆克扣者吾必斩之!”
“否则,宗室不容!天地厌弃!”
齐人孱弱怯懦吗?
就在短短五十余年前,齐国的技击之士还曾威震天下,东征西讨以令得燕、赵、韩、魏不得不联合秦国一起组成联军,五国伐齐!
而今,齐军不止久违的迎来了满粮满饷,还迎来了重赏厚赐的机会,沉睡数十载的军魂已有再次凝聚之态。
田儋一甩马鞭,挺枪向前,昂然高呼:“将士们!”
“随本将!”
“冲杀!”
看着田儋的背影,齐军士卒眼中的犹疑猜忌之色渐渐消散。
“将军冲阵了?他还真冲了啊!难道此战果真能胜?”
“胜不胜的与你我何干?我只在意将军承诺的赏赐能不能发下来,咱可不能白死!”
“俺家书言说前番赏赐确实如数发到家里了,此番是与秦国联军,想来贵人们也不愿在秦国面前堕了脸面吧。”
“咱家都尉的名声还是挺好的,值得一信!”
“那……咱也跟着冲?”
“冲了!拼一把!”
三千齐军怀揣着各色心思。
但如数发放的粮饷和冲锋在前的田儋还是让他们愿意给予一定程度的信任,同声嘶吼:
“冲杀!!!”
在傅抵沉凝的注视下,田儋所部竟然非但没有减速,反倒是又提了几分速度!
远处那四团烟尘也来势不减!
他们似是只想大开杀戒!
如此一来,就轮到傅抵心慌了。
他是要带着兵马回援都城的,倘若麾下兵马全军覆没,哪怕他活着回到邯郸也免不了重惩,甚至是被杀!
他不愿放弃试探,却也不得不为试探失败后保存兵力做出准备,便当即喝令:“全军北转!”
“葛岸率左翼准备接敌!”
见赵军露了怯意,田儋双眼一亮:“家兵向前,抵抗赵军中军!”
“右军于赵军左翼前列阵,阻敌!”
“前、左二军集合兵力,缀于家兵之后扩大战果!”
“中、后二军弩兵列阵,目标赵军中军后部,漫射杀敌!”
田儋麾下家兵齐齐嘶吼:“杀!”
作为田儋的嫡系力量,田儋麾下家兵毫无畏惧的迎头撞上赵军甲士,抗住了最危险的战线。
田儋右军列成龟甲阵,艰难的抵挡着葛岸所部。
大捧弩矢像是不要钱一样对着赵军后部劈头盖脸的砸下,对身无甲胄的赵军造成了极大杀伤。
可训练、营养等方方面面的差距不是那么好弥补的。
在全方位占优的情况下,齐赵二军却硬生生打出了一比一的战损比!
但,田儋已经满意了,田儋的战略目标也已经达到了。
一枪刺死一名田儋的家兵,颜聚大口喘着粗气,眼中尽是忧虑:“分明是孱弱齐军。”
“他们为何不惧!”
傅抵的声音也很沉重:“只能是因不怕!”
能让士气低微的齐军鏖战的,除了援军即将抵达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抬眸眺望间,三道尘龙与战场的距离已不足十里,正在向周边扩散包抄而出。
回首后望间,一道近乎盈天的尘龙也正在高速逼近。
在那尘龙前方,千名骑士策马狂奔,已然进入傅抵的视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