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持与嬴政之间的和谐关系、削弱臣属们对更高之位的追求,嬴成蟜反倒是多次精简门下数量。
嬴成蟜赶忙起身,扶住了姚贾的双臂:“姚上卿,切莫如此!”
姚贾沉声发问:“君上是因臣出身寒微,故而不愿纳臣为先生乎!”
嬴成蟜赶忙道:“本将绝无此意!”
“只是,本将无法给予姚上卿任何助力,又怎能愧领姚上卿的一片好意!”
姚贾已是大秦上卿,且姚贾走的是外交路线,除非嬴政大力拔擢,否则姚贾几乎没有可能位列三公。
嬴成蟜也不可能举荐姚贾更进一步。
姚贾对此一清二楚,但他的声音依旧坚定:“臣知道君上心中顾虑。”
“臣并无更进一步之心。”
“只要能臂助君上达成所愿,令得天下人皆无需因生计而被迫为盗匪。”
“只要能令得下一个姚贾可以昂然立于朝堂。”
“臣,无憾矣!”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初登高位时的姚贾在竭力弥补童年的遗憾。
但在已经不再为钱财和地位所困后,姚贾所求也变了。
他希望能为自己博个好名声。
他也希望能为后来者打把伞。
更重要的是,姚贾入秦至今已能看得出嬴成蟜在嬴政心里的重要性,也看得出嬴成蟜在大秦的特殊地位。
投靠如此人物,即便单从利益角度来衡量,姚贾也不亏!
嬴成蟜反手握住了姚贾的手,诚恳的说:“姚上卿言重了。”
“你我所愿非只是你我所愿,更是大王并诸多同僚所愿,吾道不孤!”
“能与姚上卿为友,并肩携手为天下万民而奋斗,已是本将之幸!”
“投拜之言,却是切莫再谈!”
他不想收我做门下走狗。
只想与我做志同道合的朋友!
对于一名自幼缺乏尊重的人而言,天底下再无比这更动人的情话!
姚贾不自觉露出灿烂的笑容:“若如此,本官便愧为长安君之友了?”
嬴成蟜朗声而笑:“何愧之有?”
“此乃本将之幸也!”
“坐!”
“饮胜!”
姚贾依言落座,帮着嬴成蟜斟满酒水。
再次饮尽爵中酒后,姚贾直接发问:“既然长安君提起了本官在楚地僮仆盗匪之中的名声,想来长安君有心令本官亦去游说僮仆盗匪?”
嬴成蟜略略颔首:“不错。”
“比邻各大族食邑的盗匪并僮仆军,可由姚上卿的臣属前去游说。”
“但云梦泽、彭蠡泽等地的大股僮仆军,本将却需要姚上卿亲往,借姚上卿的名声加以游说。”
姚贾眉头微微皱起:“长安君如此看重这些僮仆军,想来不只是有心请他们去袭击大族食邑吧?”
嬴成蟜欣然而笑:“姚上卿所言甚是。”
坐直身子,嬴成蟜沉声道:“本将希望姚上卿能游说这些僮仆军并入我军!”
姚贾眉头皱的更深了:“僮仆军弱,却要大量嚼用粮草。”
“且僮仆军不知我大秦律法,也不曾经历锻炼,或会对我军将士造成不良影响。”
“取之,费而不惠!”
“长安君果真要本官游说他们并入我军?”
战争并不是单纯的兵力比较,王翦就曾从每什秦军中只取两名精锐,凝聚精兵以破赵军。
而以当今大秦拮据的粮草状况,徒增大量心不齐、力不壮的僮仆军对于大局而言恐怕是有害无利!
嬴成蟜温声笑道:“本将自有打算。”
“僮仆军诚是有诸多弊病,但却也有不可替代的优势。”
“若是诸僮仆仍心有顾虑,或是开出了姚上卿无法决断的条件,姚上卿可随时书信本将,亦或是引僮仆军领袖来我军帐中,由本将亲自分说。”
见嬴成蟜主意已定,姚贾也不多劝,只是拱手一礼:“唯!”
议定之后,姚贾不在军中多留,当日便带领臣属一头扎进楚地。
旬日后,屈氏食邑遭到六股盗匪的联合袭击,五里二乡遭焚,掳屈氏僮仆近千,杀屈氏僮仆三百余、族兵百余、族内子弟数人。
半个月后,项氏食邑遭到一支僮仆军并八股盗匪袭击,战斗直接爆发于项城内部,杀城内国人七百余、县兵四百余、族兵数十,并焚房舍千余。
二十日后,由四十余股太湖贼匪、五支僮仆军汇聚而成的七千余义士直扑阖闾城,虽被正军击溃,却令得阖闾城上下人心惶惶,更为全大楚的僮仆军和贼匪们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一时间,各地贼匪流窜出击。
楚国震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