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名骑士却根本没理会田间的谷苗,纵马疾驰至张浦面前,并赶在张浦大怒之前焦声低呼:“县令,城北发现赵军兵马!”
张浦脸色大变,沉声发问:“可探清敌军数量?”
骑士脸色苍白的说:“卑职所部仅有五人,无法看的清楚。”
“根据我等目测,敌军至少有八万人!”
张浦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双手抓住了骑士的双肩:“你在说甚?”
“八万?!”
屯留县虽然地处秦赵边境附近,但却并不是顶在最前面的城池。
而今竟然有八万赵军突然出现在城池北方,这如何能让张浦不惊慌!
骑士苦声道:“只多不少。”
“赵军行军速度很快,且赵军斥候已经发现了我部,卑职所部袍泽战死三人,重伤一人,仅卑职轻伤,还能回传消息。”
“为尽快上禀此事,我部只得在未探明的情况下回返。”
“请县令恕罪!”
骑士只是一年兵,虽然因其表现出色被点为斥候,但终究比不上边军斥候。
且县兵斥候的数量太少,面对赵军精锐斥候的拦截能活着回来已经很难了。
县尉刘徬右手按住了张浦的手,沉声道:“县令,袍泽们确实尽力了。”
“接下来我城该当何如,还请县令示下!”
环顾身周那些金灿灿的谷苗,张浦痛心疾首的喝骂:“赵狗何其无耻!”
“竟于秋收之际发动战争!”
“立刻令各乡有秩、啬夫,引导黔首入城暂避。”
“开武库!抽调所有青壮准备守城!”
张浦知道,赵军不可能是来逛街的。
再有半个来月就是秋收,想在半个月内结束一场局部战争实属痴心妄想。
也就是说,他们屯留县上下耗费一年心血方才种成的粮食,保不住了!
屯留县所有官吏心中也怒火中烧,齐齐拱手:“唯!”
警钟被敲响。
还沉浸在丰收美梦中的黔首们被唤醒,最后不舍的回望了一眼那些金灿灿的谷苗后背上行囊,跟着同乡黔首一齐涌入屯留县城。
及至天色渐晚,最后一批黔首终于跑进城内。
刘徬策马冲上登城马道,连声开口:“县令,城内所有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青壮已尽数往武库等待配发甲胄兵刃。”
“此战我军除两千正军之外,还能有七千余青壮参战!”
屯留县饱经战乱,民生凋敝,能凑出这么多可战之兵已是极限。
张浦眺望远方,声线之中满是沉重:“近万兵马,还能有一战之力!”
刘徬顺着张浦的视线看向远方,便见一条黑线已经跃出地平线,正在加速向着屯留县而来。
渐渐的,一面面赵军旗帜清晰的出现于屯留守军的视线之中,令得屯留县氛围愈发凝重。
而当屯留守军们看到那面绣着‘李’字的大纛时,所有人眼中都升腾起了浓浓绝望。
“武安君李牧为帅,提兵八万余攻我屯留?”
“我屯留县何德何能啊!”
去岁一战,关中老秦人的目光大多被嬴成蟜惊人的战绩所吸引。
但对于太行山地区的秦人而言,一场武安之战却让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李牧之名如雷贯耳。
这可是能与上将军王翦对阵的男人!
以近万兵丁对战至少八万的敌军固然让人倍感紧张,但依托城墙为凭,此战也还有的打。
但现在你却告诉我们说敌军主帅是赵国武安君李牧?
这还怎么打!
张浦心里也很慌,却沉声而喝:“都慌个甚!”
“敌将是武安君又如何?”
“敌军拥兵十余万又如何?”
“我屯留县城墙高耸、存粮充盈,无惧久战。”
“副将熊所部五万兵马正于我屯留东北方向七十里的襄垣县驻守,长子县亦有援军可增援我城。”
“最多两日,援军必至!”
“我等仅需坚守两日而已。”
听着张浦这番话,屯留守军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虽然我们屯留县的兵力少,但我们周边还有友军在呢。
东北七十里的襄垣驻军、南五十里的长子县,都会增兵支援我城!
张浦抬高声线,正声喝问:“想想伱们的家眷老小,想想你们今岁种下的谷子。”
“可敢与敌军死战乎?!”
遥望城外那金灿灿的谷苗,所有守军齐齐怒吼:
“死战!死战!”
屯留县北。
李牧策马而行,沉声吩咐:“传令下去。”
“凡踩踏谷苗者,斩立决!”
副将司马尚肃然拱手:“唯!”
命令刚刚下达,李牧就听到了城头秦军的呐喊声。
李牧饶有兴致的抬起头:“战意倒是汹涌。”
“但能维持几时?”
“令!”
“傅抵所部发兵一万,作势攻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