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沉吟片刻后,略略颔首:“王弟所言甚是。”
“然,国库空虚啊!”
“两千万钱已是大秦能拿出的极限,便是这两千万钱也需要有一部分粮、布充之。”
“大秦实无力拿出更多的钱财赏赐王弟。”
“王弟又已是大秦封君,乃兄便是有心封爵亦已封无可封!”
不少朝臣都目露肃然。
大秦无财,只能封爵。
但长安君却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这是威胁吧?
这一定是大王在威胁长安君妥协吧!
果然,在利益面前,便是再亲密的兄弟都会反目!
然而嬴成蟜却完全没觉得嬴政这是在威胁自己,思虑片刻就给出了解决方法:“麻纸之利,王兄已心中有数。”
“待到麻纸开售,国库必不会如今日一般空虚。”
“不若弟与朝廷合办官坊,何如?”
嬴政微微皱眉:“官坊重地,便是弟亦不能随意踏足。”
“若弟与朝廷合办官坊,那官坊还是官坊吗!”
嬴成蟜笑道:“弟所谓的合办,乃是弟不出人不出地不出料。”
“一应生产皆由朝廷负责,弟不会踏入官坊一步,只提供技术。”
“售卖麻纸所得盈余,弟与朝廷三七分账!”
嬴政颇为不满:“朝廷付出如此之多,却仅得七成利?”
嬴成蟜双眼瞪的溜圆:“七成是弟的!”
“人力物力看似重要,但技术才是最重要的!”
“若无技术,朝廷便是有再多的原料和人力,又如何将其化作麻纸!”
嬴政眼睛也瞪大了:“竖子,安敢觊觎国库!”
“王弟钻研固苦,但后续的所有营造却皆是由朝廷担负。”
“若朝廷如此辛劳却只能得三成利,你不若自行营建去!”
嬴成蟜讪讪一笑:“那五五分成便是。”
嬴政再次摇头:“以朝廷之力,勿论制造还是售卖,都多有大利。”
“所得盈余比王弟自行营建多了不知多少!”
“且王弟非但无须费心制造,更无须担心匠技泄密。”
“弟却还贪念那五成分润?”
“予你一成利,都比王弟自行营建的盈余更多!”
嬴成蟜无语的看着嬴政:“一成利?”
“这话王兄也说的出口?!”
“这岂是对王弟这等功臣的赏赐之道!”
嬴政面露笑意:“寡人固然有意赏伱爵位,然,王弟已是封君。”
“研造麻纸的功劳却又不足以令寡人再赐你一块食邑。”
“所以非是寡人吝啬,而是王弟封无可封啊!”
嬴成蟜毫不犹豫的说:“弟已是封君,但臂助弟钻研麻纸的匠人们可还不是封君呢。”
“曹大匠!齐大匠!”
听到嬴成蟜的呼唤,曹冒和齐艾挪了过来。
“拜见王上!”
曹冒还算镇定,毕竟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臭干活儿的。
齐艾却已是瑟瑟发抖,行走间都变成了同手同脚。
在嬴成蟜召集他们钻研匠技时,承诺会帮他们争取爵位。
但齐艾万万没想到嬴成蟜竟然是这般‘争取’的!
齐艾满是哀求的看着嬴成蟜,君上,您与大王私交甚笃,您大可随意争取,但我们不行啊!
放我们走吧!
没见大王已处于红温状态了吗!
万一大王忍不住,一剑砍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嬴成蟜却完全没理会齐艾的哀求,双手分别拉住齐艾和曹冒,认真的说:“弟提出了制造麻纸的思路。”
“但具体落实操作的却是此二人。”
“以此二人之功,得个爵位不为过吧!”
在群臣各色目光的注视下,大秦的王和大秦的封君却像是两名小商小贩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
嬴成蟜将自行营建的各项优势说的清清楚楚。
嬴政也把将技术交给朝廷,由朝廷营造的优势说的一清二楚。
二人那密集又详尽的介绍好像根本不是说给对方听的,而是说给群臣听的一般!
半晌过后,嬴政和嬴成蟜终于达成了一致。
“令!”嬴政沉声开口:“长安君上献麻纸制造之术,大利天下!”
“赐长安君钱百万、粮万石、金十斤。”
“加大匠曹冒、大匠齐艾爵至簪袅,以犒其功!”
“着令将作少府下设西园,并立西园主章令,掌麻纸钻研、制造之事。”
“自明岁起,至三十年后止,西园营造麻纸所得盈余划分三成归长安君所有。”
“三十年后至后五十年间,西园营造麻纸所得盈余划分二成归长安君所有。”
“五十年至后七十年间,西园营造麻纸所得盈余划分一成归长安君所有。”
“七十年后,不再与长安君分润!”
话落,嬴政瞪了嬴成蟜一眼:“你这竖子可满意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