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本君不愿多造杀孽,一心向往和平。】
【故而本君拜请相邦游说昭氏并告知昭氏,若景氏守住城池则对昭氏大不利,以此诱昭氏为应,若昭氏应允,请入夜后于城南举火三处以告。】
【再请告景氏,寿春是楚王的寿春,但姑苏是景氏的姑苏。】
【若景氏冥顽不灵,依旧顽抗,则本君当提兵南下,攻姑苏而屠之!】
【若景氏愿与本君修好,请入夜后于城北举火三处以告。】
【后请相邦游说楚王,转告本君对和平的向往,力求能与楚王达成和平盟约。】
竹简上多有‘和平’,但满卷竹简字里行间却都写着两个字:‘杀人’!
平日里的嬴成蟜算不上君子,但却对黔首多有仁善之心。
可就是这样一员悯下之将,今却明晃晃的抬出了‘屠城’作为威胁!
捧着竹简,熊启已能感受到嬴成蟜心中的暴虐和怒火。
【长安君公子成蟜,拜谢相邦!】
【亦祝相邦能在楚国活动得当,此战虽弱楚王之权威,却或可令相邦得诸氏族之臂助!】
看到最后一句话,熊启心脏猛地一跳。
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寿春城真的被攻破,楚王悍的权威必然会遭到严重打击。
若是熊启在这个时候能得到诸多氏族的支持,那熊启……
嘶~
熊悍是楚考烈王之子,我熊启也是楚考烈王之子。
这楚王大位他熊悍坐得,我熊启为何做不得?
不不不!
楚考烈王除了熊悍之外还有一名嫡子熊犹。
除非熊犹也死了,熊启才有可能在氏族的帮助下登临高位!
除非,熊犹也死了……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就再难压制。
熊启沉默的将竹简送入火炉,淡声道:“本相已知长安君心意。”
“请庄候者暂居寿春城,听候本相指令。”
庄贾肃然拱手:“唯!”
待庄贾跟着家兵离去,熊负刍再次走进正堂。
嗅闻着竹子被炙烤的味道,熊负刍状似随意的发问:“启弟,长安君意欲何为?”
熊启沉声道:“项荣所部应该已经进抵新郑城下了。”
“长安君急了。”
熊负刍笑而抚掌:“不愧为我大楚上柱国之子,果真悍勇!”
熊启却摇了摇头:“长安君与秦王政关系极好。”
“若秦王政薨,长安君必定强攻寿春城,并在攻破寿春城之后行屠城之举!”
熊负刍笑不出来了:“长安君不会即刻回军夺取王位?”
寿春城被攻破,对熊负刍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若嬴成蟜在破城之后行屠城之举,那熊负刍没把握活着逃出寿春城!
熊启沉吟半晌后,再次摇头:“若是长安君有心大位,他不会忍到现在。”
“且即便长安君先屠寿春再回秦国,只要长安君不死,当下大秦就无人能从长安君手中夺取王位!”
“本公子以为,昭氏可助秦国一臂之力,也助氏族一臂之力,更是助寿春城一臂之力!”
熊负刍缓缓颔首:“本公子亦如此以为。”
昭岑拱手一礼:“昭氏不会背叛大楚。”
“本官会发府中家兵同守城池。”
“然,本官家兵多疲敝,于守城之际困乏无力也是本官不能控之举。”
熊启起身而笑:“善!”
“弟还需要去游说景氏,告辞!”
匆匆离开昭氏族地后,熊启直入景氏族地,便见景畴正面色沉凝的独坐正堂。
抬眸看着熊启,景畴勉强挤出笑容,拱手一礼:“不知公子启此来所为何事?”
熊启拱手还礼:“本公子此来,是为转达长安君之意。”
“长安君意欲与景氏修好,不知景莫敖意下如何?”
景畴都被气笑了:“他长安君与我景氏修好?”
“我景氏与长安君当不共戴天!”
按着我景氏脑袋猛揍的时候怎么不说修好呢?
往我景氏头上泼屎尿的时候怎么不说修好呢?
族人,你杀了。
恶心,你恶心完了。
现在你倒是想与我景氏修好了?!
熊启沉声道:“长安君愿与景氏修好,乃是长安君的好意,而非长安君畏惧景氏。”
“若景氏拒绝长安君的好意,长安君会即刻提兵南下,破姑苏而屠之!”
景畴拍案而起,怒声厉喝:“战场之上,两军各为其主。”
“他嬴成蟜安敢屠我姑苏以威胁我景氏!”
熊启幽幽道:“项城已破。”
“攻城全程,长安君未曾劝降。”
一句话,把景畴说哑巴了。
嬴成蟜差点就把项城给屠了,又何惧再多屠一个姑苏?
熊启温声道:“且景氏又何必损景氏兵丁,为楚王分忧?”
“氏族才是大楚的根基,而非楚王啊!”
景畴意外的看向熊启:“公子竟有如此想法?”
熊启笑了笑:“重氏族,则大楚兴。”
“轻氏族,则大楚败。”
“数百年间,无数楚王已经用实例告诉了本公子,氏族对于大楚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本公子又怎会分不清轻重?”
若是别人说这话,景畴不会有什么情绪。
但说这话的却是先王之子,公子熊启!
景畴顿时就对熊启生出了亲近之感,甚至心中遗憾。
若熊启是先王嫡子该有多好!
沉吟半晌后,景畴沉声道:“景氏不会背叛大楚。”
“但本官会尽力配合长安君。”
“然,本官也有一个要求。”
熊启当即道:“请景莫敖直言。”
景畴认真的说:“一句空口白话便说定修好,太过单薄。”
“若长安君果真有与我景氏修好之意。”
“请长安君娶我景氏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