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韩夫人,嬴成蟜没什么可隐瞒的,便轻轻点了点头。
“今日儿与王兄说开了,加冠之际或有大变故。”
“儿请命先往雍都探查情况,王兄有心拒绝却没耐住儿的软磨硬泡,最终准许。”
“儿此番请母妃往新郑便是为躲避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动乱。”
韩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了:“我可往咸阳宫暂避,何故要我去新郑?”
嬴成蟜笑道:“儿倒是有跟王兄说请母妃先入住咸阳宫。”
“但王兄说咸阳宫终究还是在咸阳,没有那么安全,还是新郑更安全。”
“做儿子的自然希望母妃的安全能够万无一失才好!”
“如今新郑已是我大秦疆域,母妃正好可以故地重游一番,尝尝家乡的小吃嘛。”
韩夫人直觉感觉不对劲。
这个安排看似很合理,甚至还是嬴成蟜主动提及后嬴政才做的安排。
但,嬴政太贴心了!
韩夫人眉头紧锁:“此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嬴成蟜微怔,旋即面露肃然:“请母妃教儿!”
韩夫人反问:“张天安可回来了?”
嬴成蟜点头道:“已随儿一同回府,儿这就去请张天安。”
韩夫人当即转身走向客院:“怎能再劳张天安费力?”
“你我同去拜访张天安!”
跟在韩夫人身后,嬴成蟜再次进入张让的小院。
此刻张让才刚被送回来,还没躺热软榻就见嬴成蟜迈步入内。
张让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猛然收缩,下意识的往后躲:
“你不要过来啊!”
韩夫人瞪了嬴成蟜一眼:“伱先在外面等着!”
嬴成蟜:(ー`ー)
嬴成蟜不情不愿的退后一步,张让的应激反应才终于消减。
韩夫人温声发问:“天安今日感觉可有所好转?”
张让伸出右手张至最大,然后满脸痛苦的尽力收缩手指。
百余息后,张让痛的额头满是冷汗,他的右手却也紧攥成拳。
韩夫人目露惊喜:“已经恢复如斯?”
“那再修养一段时间之后天安岂不是能恢复如初?”
张让露出放松的笑容:“夏太医言称想要恢复如负伤之前是不可能的了。”
“但痊愈之后应该可以正常走路甚至小跑几步。”
“日常生活无忧!”
相较于曾经的张让而言,痊愈之后的张让依旧可以说是个废人。
但张让已经满足了。
他至少可以生活自理,不需要做任何事都让仆从帮忙。
他还可以站着与别人说话,对别人拱手,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看着门外那道影子,张让有些艰难的说道:“张某,拜谢长安君活命之恩!”
韩夫人笑问:“张天安不恨蟜儿了?”
张让笑着摇头:“彼时某与长安君各为其主,战场之上生死难免,便是某命陨新郑城,某亦不恨长安君。”
“某之前那般言说也不过是不愿遭刀割针缝,只求激怒长安君而死罢了。”
张让颇为感慨:“起初张某还以为长安君是在折磨张某。”
“直至这几天张某方才知道,是张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长安君从一开始就没想折磨张某,只是在尽心治疗张某而已!”
听见这话,嬴成蟜觉得张让应该已经不生气了,便笑着迈步入内:“张天安无须……”
然而不等嬴成蟜说完,张让又惊慌的往后挪,口中大喊:
“你不要过来啊!”
嬴成蟜:???
你没完了是吧!
你自己都说不恨我了,现在却又见本君如见虎?
韩夫人沉声开口:“蟜儿!”
嬴成蟜只得无奈的退出门槛:“本君不进便是。”
张让大口喘着粗气,生怕嬴成蟜再进门,忙不迭的发问:
“公主此来当是有事相询吧?”
“公主随意发问,张某知无不言!”
韩夫人担忧的看着张让,感觉应该让跟着嬴成蟜回来的那几名祝由医给张让也看看脑子。
但韩夫人看得出张让的焦急,便不再多言,直接将近些时日的事情尽数告知张让。
听完讲述,张让震惊的反问:“吕不韦果真将大量职位割让给了长安君?”
“秦王竟未曾打压长安君,甚至还对长安君愈发亲密?”
这不符合朝争基本法啊!
制衡呢?
制衡之术哪儿去了?
嬴成蟜那么不合理的破局思路,还真就成功了?
那凭什么我们张家当年那么尽心竭力也没能得到韩王的信任啊!
身为君王最基本的警惕心呢?
被嬴政给吃啦?!
嬴成蟜自得一笑:“本君深信王兄,王兄也不负本君之信!”
听见嬴成蟜的声音,张让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冷颤。
但好在嬴成蟜没露面只出了声,张让还能克制,只是声音中多了几分颤抖:“秦王与长安君之间的信任超出了张某所料之外。”
“至于公主所问之事,张某思之,蹊跷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