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的颓唐让韩玘觉得每一双看向他的目光都蕴着满满的嘲讽和嗤笑。
这对于一向以大韩柱梁、两朝左相自诩的韩玘而言,比直接杀了他都更让他难受!
“韩玘!”高台之上,韩王安冷声而喝:“这就是你所谓的必不辱命?”
“寡人信重于你,将城中五万精锐交付与你。”
“出征时好好的五万大军,只是一战便仅剩两万余残兵逃回城内,不敢言战!”
“而你的对手却只是我大韩的一个叛臣所带领的降卒!”
“韩玘,你就是这么报答寡人的吗!”
这是韩王安最不愿接受的。
一群原本属于大韩的士卒,由一名原本属于大韩的臣子率领。
只是因为换了效忠的王,就爆发出了韩军根本无法抵抗的战斗力。
他供养的大军为别的王作战时比为他作战时勇猛的多。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这个韩王有问题!
王是不会有错误的,错的只能是韩玘!
韩玘跪倒在地,拱手而呼:“臣,有罪!愧对大王期许!”
“腾夫乃叛臣也,腾夫麾下皆降卒也!”
“正因为他们初降秦国,所以急于立功表现,生怕被秦所弃。”
“臣未曾料到此军士气如此,故而初战遭败。”
“然臣经过一场交战已经彻底摸清了此军虚实,下一战必定战而胜之!”
韩玘不愿放弃到手的军权。
但一场大败却已经耗空了韩王安对他的耐心。
韩王安烦躁的一摆手:“韩相刚逢大败,险些陷于城外,定然身心俱疲,需修养一番。”
“此战交与右相张让负责。”韩王安目光肃然的看向张让:“莫要让寡人失望!”
张让轰然拱手:“唯!”
韩玘想要说些什么。
但刚刚大败而回的他毫无话语权。
略一思虑,韩玘给麾下官吏们使了个眼色,所有韩玘一系的官吏便尽皆不发一言。
朝堂彻底变成了张家的一言堂!
除非韩王安亲自对某一点提出异议,否则朝堂之上的所有官员对张让提出的所有提议连问都不会问一句,便全盘同意。
韩玘在等。
等待韩王安察觉到朝堂的严重失衡,察觉到张让的实力已经过分庞大,韩玘需要韩王安的支持才能重新与张让回到制衡状态。
但让韩玘失望的是,韩王安从头到尾都没再给予韩玘任何支持,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张让掌控朝堂。
半個时辰后,临时朝议结束。
身为左右二相,张让和韩玘当先走出韩王宫。
一路上,韩玘不愿承受张让的冷嘲热讽,刻意将目光暼向一边。
然而直至走出宫门张让都未发一言,出宫后更是直接翻身上马向城墙而去,看都没看韩玘一眼。
这份漠视,反倒是比冷嘲热讽更让韩玘愤怒!
“回府!”一甩大麾,韩玘坐上马车,率一众朝臣往自家府邸而去。
刚进正堂,臣属们便忍耐不住的接连开口:
“若是早听我等谏言,与秦国缔结合盟,何至于此啊!”
“朝中钱粮本就为张家操持,如今军权又被张家所控,张家恐再难遏制了!”
“张家势大,王权于何处立足?权臣当道,乃大韩之不幸也!”
“韩相,臣以为我等必须尽快夺回军权!”
“说的轻松,怎么夺?”
面对这个问题,臣属们陷入沉默。
怎么夺?
已经败过一场的他们,如何说动韩王安重新将军权交给他们?
韩玘却是突然开口:
“只要张家也败上一场,王上自然会明白,非是我等无能,实是秦国难抗!”
“届时,军权自会归与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