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渡虽说炼体小成,铜皮铁骨不假,却绝不意味着麻木无觉,今被甘十三妹接连几口把宗袍都咬穿了啃在肉上,哪有不痛的道理?
一边“嘶儿嘶儿”地抽着凉气,宠渡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叩赏之夜炼化蛇血后救下十三妹时的片段来,顿时哭笑不得,“敢情这姑奶奶还念着这口儿哪!……”
转瞬摒弃杂念运转玄功,借由灵石玉简提供的精纯元气,宠渡猛一抖身,将一阵浩瀚之力澎湃激荡,连带甘十三妹在内震飞满身大汉,趁势跳落圈外。
魔众摔得七零八落,骨碌碌爬将起来,各自催动神行符穷追不舍,——如影随形!但教场间残影交叠,令人眼花缭乱。
宠渡一边腾挪闪避,一边连射五符,先后定住了阿狈与贪狼等五人,笑道:“敢问仙子几时动的手脚?”
“师弟这般聪慧,莫如猜猜咯。”姒明月拂袖挥洒,将五纸符光分射五处,“定身符可不禁用噢。”
宠渡忙着躲避余下二人追击,只拦得三张解意符;孰料一口气还没喘匀,斜刺里另有两道符光射来,将戚宝与金克木身上的符意一并抹去。
循迹回眸,原是一直坐山观虎斗的柳三青也来凑热闹!
“哈哈哈。三英战老魔。”
“小试牛刀罢了,还谈不上交手。”
“可那些家伙是啥时候中招的?”
“刚不在作法嘛?”
“还是姒仙子通透啊。”
“就那魔头一身糙皮,寻常法门俱是等闲,唯独这样近战肉搏或有奇效。”
毕竟身在局中,山顶上四宗弟子只道姒明月临时起意催动药术,远不如场外看客那样通晓来龙去脉。
“一直好奇戚胖子他们昨夜中招后会如何,原来竟是这般光景。”
“可没听说药纵术能控人心志啊。”
“难道是新术不成?”
“说不准……”
“当务之急是老魔如何摆脱纠缠。”
“能有啥法?”
“唉。确实难办。”
定身符派不上用场。
有姒、柳二人在旁虎视眈眈,乃至于任何有禁锢作用的符纸皆无大用。
哪怕被宠渡一记手刀劈在后颈上,赵洪友也不过倒地片刻,后又起身,看起来浑若无事:大抵失了神志无知无觉,即便死了,但只要生理机能完好,仍能运动自如。
反过来看,可否将几人手脚打折,借以暂缓其行动?
也行不通。
君不见那阿狈双腿先天不全,向来由贪狼驮在背上,如今虽被甩下来,却单靠双臂爬行,同样对宠渡死咬着不放。
由此观之,几人就算折掉四肢,只怕用身子滚也要撵着宠渡跑,绝不会就此放弃。
最为紧要的是,宠渡又怎忍心手底下的人遭这老罪!
一时进退维谷还真有些犯难,冷不丁向旁侧瞥了一眼,顿时计上心来,宠渡乘隙现身,望西南角吼道:“你几个过来。”
许求四人早按捺不住,闻言马不停蹄奔入场间。
“他四个去有何用?”
“呃……莫非人不齐差点儿意思?”
“哈!窝里斗是该整整齐齐的。”
“不晓得那魔头又打啥算盘。”
四宗道众且看且议,却见宠渡遁速暴增,当先控住了甘十三妹,在她手腕一抹,随即将人带至穆婉茹与叶红烛身边,道:“务必拉住。”
想那甘十三妹原是散修,又是个驯兽的,本自野性十足不好控制;加之而今发狂,一身气力更非等闲,纵被二女拽住也不落下风。
见三人绞缠成堆,宠渡也不作理会,只管如法炮制在其余六人腕上抹过,将人先后交由卢迅与许求。
后者仗着手脚便利缚住阿狈,却与之势均力敌,也仅止于此了。
只苦了迅哥儿!
因为其余五人全靠他来控:
左臂挽一个;
右臂箍一个;
双腿儿夹两个;
身下还压着一个。
迅哥儿满身大汉!
迅哥儿因之满身大汗!
六人扭打成团,浑似肉球,也亏得卢迅牛高马大身板儿过硬,尚有两把子蛮力,不然哪里制得住?早被掀翻在地了。
“噢!——嚯嚯嚯嚯!”姒明月捂嘴大笑,非但没有操纵五人作法挣脱束缚,反而心血来潮玩兴大发,“好一头野牛。看你逞能到几时。”
在姒明月心念驱使下,穆多海五人往卢迅身上就近的部位张嘴就咬,只把迅哥儿疼得哇哇大叫,“哎唷唷!……胖、胖爷可别咬那儿!……
“俺胳膊、俺胳膊!金爷齿下留情啊!……
“贪狼兄弟轻些!轻些!
“……老弟啊。速想办法。
“俺、俺快撑不住了!……”
“哈哈哈哈!这是哪家的蠢牛,笑得爷爷肚儿痛。”
“据传是神泉弟子。”
“合着这厮胳膊肘朝外拐?”
“不怕遭宗规处置?”
“吃里扒外的东西。活该被罚。”
“这当口要是桃胡子再趁机发难……”
“快看!——”
“他姥姥的……还真言中了?!”
本不过一句应景戏言,谁承想一语成谶。
却说桃栢栢魂不守舍至今,也不知是被这番闹腾所惊,还是自个儿回过神来,忽就双目清明,浑然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